​春秋五大战役之鄢陵之战

春秋五大战役之鄢陵之战

晋景公时代，相继击败狄、齐、秦三国，整个晋国安全形势明显有所好转，此时能够与晋国抗衡的就只有楚国。随着周边诸侯的归附，晋国内部的卿族之间以及卿族与国君之间的矛盾也是更加突出。因当时依附晋国的中原诸侯，大都联结晋国内部的某一家族势力作为外援，依附的国家越多，晋国群臣争夺对各个国家实际控制权的斗争就越激烈。例如对于当时的鲁国，栾氏与郤氏就不断明争暗斗，最终无法开解。

随着楚庄王于公元前591年去世，晋国又是期间击败狄、齐，晋国国内此时以士燮为首的部分有远见卿族提出与楚国暂息兵戈，停止战争的想法，获得晋景公的认可。并在公元前579年（周简王七年），在宋国大夫华元的安排下，晋国的士燮与楚国的公子罢、许偃在宋国的西门外举行第一次弭兵会盟。也是有了这次会盟，使得晋国在无楚国威胁的前提下，甚至楚国向晋国出卖了秦国勾结戎族攻打晋国的阴谋，导致晋国在麻隧之战（公元前578年）大败秦国。晋国免除后顾之忧，势力更盛，中原诸国实为晋国之属国。取得的胜利后，完成了“秦、狄、齐”三强服晋的部署。并且因楚国未按盟约援秦甚至出卖秦国，此时晋国解除了对楚国作战时，秦国趁机自西出击的后顾之忧。

公元前575年春，楚共王派遣公子成前去郑国，以汝阴之田向郑国求和。一直作为受夹气包的郑国一下子从大国楚国那里得到这么多的好处，立马背晋盟楚，并且在同年夏，郑国子罕率兵进攻晋国的盟国宋国。宋军先后在汋陂（今河南省商丘市、宁陵县之间）、汋陵（今河南省宁陵县南）被郑国击败。

晋国得知郑国叛晋投楚，并兴兵伐宋以后，晋国准备兴师伐郑，一方面出动四军，一方面派人前往卫国、齐国、鲁国乞师，准备协同作战。晋军统帅是：国君晋厉公亲统四军；中军将栾书，中军佐士燮；上军将郤锜，上军佐荀偃；下军将韩厥，下军佐荀罃留守国内；新军将郤犨，新军佐郤至。

郑国国君郑成公闻讯，向楚国求救。楚共王决定出兵救郑，以司马子反、令尹子重、右尹子革统领三军，会同蛮军，迅速北上援救郑国。楚军统帅是：楚共王亲统三军；司马子反将中军，令尹子重将左军，右尹子革将右军。楚共王亲兵左广彭名驾驭战车，潘党为右；右广许偃驾驭战车，养由基为右。郑成公亲率郑军，石首驾驭战车，唐苟为右。

这就是鄢陵之战的背景，也是第一次两国国君亲率大军同时出场的大战（城濮之战中晋文公VS楚国令尹子玉，邲之战中楚庄王VS晋国中军将荀林父）。

公元前575年农历五月，晋军渡过黄河，听说楚军将来到，晋国这边的鸽派士燮建议退回以避开楚军，但是没有得到中军将栾书的同意，并且新军佐郤至说：“ 韩原之战中晋军失败惠公被俘； 箕之战中主帅先轸阵亡； 邲之战中主帅荀林父兵败溃逃。这些都是晋国的奇耻大辱!现在我们躲避楚军，就又增加了耻辱。”晋军为了等待齐、鲁、宋、卫联军前来援助，在鄢陵驻扎。

楚军也是于农历六月二十八达到鄢陵，第二日为二十九日，本是古代用兵所忌的晦日。但是为了在援晋的联军尚未到达之前速战速决，于是在六月二十九日早晨趁晋军不备，利用晨雾掩护，突迫近晋军营垒布阵。

鄢陵之战示意图来源于网络

此时晋军因营前有泥沼，加之楚军逼近，兵车无法出营列阵，处于不利地位。晋军中军将栾书主张先避其锋芒，固营坚守，待诸侯援军到达，以优势兵力转取攻势，乘楚军后退而击破。新军将郤至则认为应当出击迎战，并列举楚军的六大弱点：楚军中军将子反和左军将子重关系不好；楚王的亲兵老旧不精良；郑军列阵不整；随楚出征的蛮军不懂得阵法；楚军布阵于无月光之夜，实不吉利；楚军布阵后，阵中士卒喧哗不静，秩序混乱。认为可以进行作战并且获胜。士匄（士燮之子）提出可以在营内填井平灶，扩大空间，就地列阵，既摆脱不能出营布阵的困境，又隐蔽自己的部署调整。看到自己的儿子不仅不和自己的想法一致，气的士燮拿起戈来驱逐他，并且骂道：“国家的存亡，这是天意，小孩子知道什么？”

晋厉公根据郤至和士匄的建议，决定统军迎战。在战前，两国国君都是利用对方的叛臣观察对方阵型，并且指出不足。楚共王在晋国叛臣伯州犁陪同下登上巢车，伯州犁告诉楚共王晋军驾著兵车左右奔跑是召集军官，到中军集合是开会商量，喧闹非常而且尘土飞扬是准备填井平灶，摆开阵势，并且将晋厉公亲兵的位置告诉了楚共王。

晋厉公也在楚国旧臣苗贲皇（楚国令尹斗椒的儿子）的陪伴下，登高台观察楚军的阵势。苗贲皇在晋厉公身旁，也把楚共王亲兵的位置告诉了晋厉公。苗贲皇熟悉楚军内情，向晋厉公提出建议说：“楚国的精锐部队只不过是中军里那些楚王的亲兵罢了。请分出一些精兵来攻击楚国的左右两军，再集中三军攻打楚王的亲兵，一定能把它们打得大败。”

晋厉公采纳苗贲皇的建议，由中军将、佐各率精锐一部加强左右两翼。在营内开辟通道，迅速出营，绕营前泥沼两侧向楚军发起进攻。首先击破楚军中薄弱的左、右军。在战争一开始，晋厉公的战车就陷进沼泽，可能有地方没有填好，眼看国君的车陷进沼泽，栾书想把自己的车让给晋厉公。此时栾书的儿子栾针直接就把自己父亲给呵斥住了。栾针大声斥道， “栾书退下。”直呼父名，虽是无理，可这次是栾针有理，他对父亲说：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，不要丢弃自己的本职。”提醒栾书不要忘了他是晋军主帅，要带着军队去攻打楚军。而自己是晋厉公的车右，就是负责执戈护卫的。拔国君于泥淖，这就应该是他的责任。他并且下车凭一己之力把厉公的战车托起，推出泥坑。

楚共王望见晋厉公所在的晋中军兵力薄弱，即率中军攻打，企图先击败晋中军，确实楚王亲兵实力非凡，让晋军中军遭到压力很大，此时晋将魏锜用箭射伤楚共王的眼睛，迫使楚中军后退。

鄢陵之战来源于网络

楚共王召来养由基，此处必须重点介绍下这位春秋第一神射手，百步穿杨，百发百中就是因他而来。鄢陵之战前养由基与潘尫之子潘党比试箭法，将皮甲重叠射击。穿透七层后，拿给楚共王看，说：“君王有这样两位臣下在这里，还有什么可怕的？”楚共王认为他们太过自满，发怒说：“真丢人！明早作战，你们射箭，将会死在这武艺上。”并且禁止他们使用箭。

楚共王被射眼睛大怒，此时给他两支箭，让他射杀吕锜。养由基一箭射中魏锜的脖子，魏锜伏在弓套上而死。养由基拿着剩下的一支向楚共王复命。因楚共王受伤，楚军有所撤退，晋军将楚军逼到险阻地带时，这时楚国大臣叔山冉对养由基说：“虽然国君有命令，但是为了国家，您一定要射箭。”养由基于是射击晋军，养由基箭无虚发，他认准的射击目标都被射死。这样以来楚军虽是受挫，但并未失败。

战斗从晨至暮，楚军受挫后退，甚至楚共王也被晋军追赶着奔逃。作为积极要求开战的郤至在战争过程中体现楚春秋时代“礼”的君子形象。郤至数次跑过楚共王的战车，每次都免冑急趋表示恭敬。楚共王开始不认识郤至，看到他急趋认定是个君子，以为他这么急急慌慌的是不是受了伤。郤至面对楚共王自称自己是“君之外臣”，感谢楚臣问候，表示自己并没有受伤。

郤至不仅追得楚共王跑，也追上了郑成公。但他也未抓捕郑成公。晋国的下军将韩厥也几次追上了郑成公，他也制止自己的御者杜溷罗想抓捕郑成公的建议，可能也是因为在鞍之战中抓错“齐顷公”造到双重舆论非议的原因吧。可见在春秋时不存在“擒贼先擒王”这一说法，所以魏锜射伤楚共王的行为帮助晋军中军顶住压力并反扑，可是在《左传》记载中不予以表扬，甚至特意写到被养由基一箭毙命。

虽然楚王子公子筏被俘，楚共王也被射瞎一只眼睛，郑将唐苟为保护郑成公败逃而战死，但双方胜负未定。

楚共王决定次日再战。楚国的司马子反派军吏视察伤员，补充步兵与车兵，修理盔甲武器，清理战车马匹，命令次日鸡鸣时吃饭，整装待命，投入战斗。

晋国的苗贲皇也通告全军作好准备，次日再战，并故意放松对楚国战俘的看守，让他们逃回楚营，报告晋军备战情况。楚共王得知晋军已有准备后，立即召见子反讨论对策，子反当晚醉酒，不能应召入见。楚共王无奈，引领军队趁着夜色撤退。楚军退到瑕地时，怕子反学子玉自杀，特地派人安慰他，说“子玉让军队覆没，当时国君不在军中。现在您没有过错，这是我的罪过。”但是被令尹子重所逼，仍是畏罪自杀。确实如同郤至战前所说两人有矛盾。

第二日，晋军胜利进占楚军营地，食用楚军留下的粮食，在那里休整三天后凯旋回师。鄢陵之战，至此以晋军的胜利而结束。

鄢陵之战是晋楚争霸战争中继城濮之战、邲之战后第三次、也是两国最后一次主力军队的会战。鄢陵之战标志着楚国对中原的争夺走向颓势。晋国虽然借此战重整霸业，但是国内卿族实力进一步坐强，2年后，晋厉公虽是先灭掉郤氏，可自己随后被栾书所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