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:其实是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娶到她,何其幸运一直爱我
小说:其实是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娶到她,何其幸运一直爱我

第1章
“安小姐,您确定要改名吗?名字改了之后,您的学历,证件,还有护照,都需要重新更改。”
安凝点了点头:“确定。”
工作人员还在劝她:“成年人改名字其实挺麻烦的,而且您原本的名字也很好听啊,要不您再考虑考虑?”
“不考虑了。”
安凝在改名同意书上签了字:“麻烦你。”
“好的,您要改的名字是......向远,对吧?”
“是的。”
向远,飞向远方。
这是她给自己未来的规划。
她要彻底离开这里。
安凝问:“请问,我现在可以去改护照名字了吗?”
“可以了,这个是您的改名回执单,您拿着这个去楼下窗口更改护照上的名字就可以了。”
安凝以最快的速度更改完了护照。
但是其他的,毕业证,户口本,她什么都没改。
反正一周后她就要拿着新护照离开,以前的身份就永远留下吧,她不需要了。
拿着新护照走出办事大厅,对面就是H市的地标建筑。
大厦楼体的大屏上,正在播放盛世集团总裁裴斯年的专访。
主持人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,笑着问道:“裴总,我发现您一直在抚摸自己的戒指,但是......好像这就只是一枚很普通的银戒指啊,有什么特别的吗?”
裴斯年笑的很温柔,把手举起来给她看:“这是我的婚戒。”
“啊?抱歉,我还以为以您现在的身家,婚戒肯定得是钻石戒指,而且克拉数还不小。”
裴斯年说:“我的婚戒是我自己亲手做的,一点一点打磨,还在内圈刻上了我和我太太的名字。”
“哇,真的有两串字母,是PSN和......”
裴斯年说:“AN,我太太叫安凝。”
“哇,真是羡慕你太太,估计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,才能嫁给裴总你。”
裴斯年只是说:“其实是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,才能娶到她。”
周围的路人中,几乎全都是羡慕的声音,
只有事件本人——
安凝,她只是讽刺地笑了一下。
她跟裴斯年曾经是真的很相爱过,从校服到婚纱,她们一共走过了十五个年头。
在同学和老师眼中,他们都是最相爱的一对。
直到两个月前。
她收到了一个陌生女人发的图片。
那个女孩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,但是穿着魅惑的丝袜和睡裙,从脖子上一直到胸前,全都是青青紫紫的印子。
不用猜就知道,她刚刚经历了一场“酣战”。
她对着镜头比了个V字。
而她的食指上,带着一枚银戒指,略大了一圈,应该是男款。
戒指上面,还刻着一排英文字母:PSN&AN。
后来,她在裴斯年的办公室见到了那个女孩。
她叫林静,大学刚毕业,二十一岁,是裴斯年新招的生活助理。
那一刻,安凝的脑子里其实是有点懵的。
她真的很想冲进裴斯年的办公室里问一句:“生活助理,包括性/生活吗?”
但后来,她放弃了。
那张照片上,林静满身的印子,早已经说明的了答案。
安凝在周围的一片惊叹和羡慕声中离开了,转身去了一家首饰加工店。
从左手无名指上摘下那枚戒指的时候,她痛的钻心。
“小姐,请问您要加工什么首饰?”
“这枚戒指,帮我熔了吧。”
“这个戒指上还有刻字啊,应该是有特别的意义吧,真的要熔了吗?”
“嗯,麻烦尽快。”
半小时后,安凝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首饰盒回了家。
裴斯年回来的时候,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。
他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花:“抱歉阿凝,最近工作忙,没有时间陪你。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小苍兰,喜不喜欢?”
他凑过来的时候,安凝闻到了他身上有一股女人的香水味道。
偏头一看,正好看到他的喉结上有一小片牙印。
衬衫的领口处,也有一个女人的口红印。
红红的,很明显。
安凝冷笑了一下,你是忙工作,还是忙着在林静那里耕耘?
“怎么不说话?”
安凝推开了他:“就是有点累了。”
“那我抱你回去睡?”
说着,他矮下身,准备打横抱起安凝。
安凝再次推开了他:“你也累了,洗个澡早点休息吧。”
裴斯年伸手去牵她的,却突然发现了一件事:“阿凝,你的婚戒呢?”
第2章
“摘下来了。”
“这可是我亲手做的,我们爱的证明,为什么要摘呢?”
安凝敷衍道:“最近胖了,尺寸不合适了。”
裴斯年这才面色稍霁,又恢复了微笑:“那改天我拿去首饰店改改尺寸。”
“再说吧。”
“对了,桌上那是什么?”
裴斯年指着桌面上放着的那个精美的首饰盒,有些惊喜:“阿凝,这是送我的礼物吗?”
安凝点头:“是的。”
那里面,装的是一个小银块。
她把他们的婚戒熔了,放在里面。
裴斯年却很开心:“今天是什么日子啊?阿凝主动给我准备礼物?”
安凝的心再次凉下去了一大半。
“今天......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。”
裴斯年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。
他近乎于讨好地哄着安凝:“对不起阿凝,最近工作确实很忙,要不今晚我们出去吃?我现在就定餐厅......”
“不用了,我吃过了。”
“那我带你出去看夜景?去河边散散步?”
“我累了,想睡了。”
裴斯年讨好似的从后面揽住她的腰:“走吧阿凝,我们好久没有一起散步了,我总感觉最近你对我有点冷淡了,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我家阿凝变心了。”
是我变心了吗?
明明是你心里先有了别人。
是你的心先离开了我。
而这一次,我也会永远收回我的心,连同我的人一起,全部收回。
出门的路上,裴斯年开着车,一路都在跟她笑着说最近的见闻。
安凝坐在副驾驶座位上,偏头看着窗外,充耳不闻。
因为刚刚在系安全带的时候,她从副驾驶座位的缝隙里,摸出了一条女人的丝袜。
明显是穿过的。
然后她又重新把它塞了回去。
装作无事发生。
既然已经决定要走,那她也不想再跟他争辩什么了。
除了听到一些没有用的谎言之外,什么都要不到。
要不到,她就不要了。
到了河边,裴斯年先下了车,帮她拉开车门:“阿凝,到了。”
安凝其实不想来的,但是这个河边,是他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来的地方。
从这里开始,那就从这里结束吧。
“哇,这不是今天电视上的那个裴总么!就是自己手工做婚戒的那个!”
“我记得我记得,绝世好男人啊!”
“他还帮他太太挡住车顶,怕他太太下车的时候碰到头,呜呜呜好体贴啊!”
正说着,裴斯年的手机响了。
他有些抱歉的说道:“不好意思啊阿凝,你稍等我一下,工作上的事情,我去接个电话很快回来。”
“你去吧。”
“你就在这里等我,不要乱走。”
周围自然又是一阵惊呼声。
“裴总这是把老婆当女儿养啊,还怕老婆走丢。”
“太宠了吧!”
只有安凝,全程木着脸,站在河边眺望着夜色中波光粼粼的河面。
刚刚裴斯年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,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。
宠爱,甜蜜,还带着点促狭。
怎么可能是工作?
但她也懒得拆穿了。
河面上有点冷,她索性回了车里等。
车载屏幕上,裴斯年的社交账号并没有退出,跟手机是相通的。
聊天记录还正在一条一条的网上刷。
对面的人叫做【小馋猫静静】。
裴斯年:想我了?
小馋猫静静:你不在的晚上,有点空虚。
裴斯年:小色猫,今天白天疼你了七次还不够?
小馋猫静静:不够,哥哥,人家还想要嘛。
裴斯年:好,等明天上班,办公室里,满足你。
小馋猫静静:嘻嘻嘻,那我明天上班穿黑色丝袜。
后面的聊天对话更加不堪入目。
充斥着污言秽语和调情。
安凝只觉得浑身冷透,关掉了屏幕。
她浑身发抖,说不清是冷的还是气的,指甲都深深陷进肉里。
裴斯年回来的很快,大概十五分钟。
坐回车上的时候,他扶着心口狠狠松了一口气:“刚刚接完电话转头却没看到你,吓死我了,还好,你没事。”
安凝已经不想看他这张伪善的脸了,低着头看自己的手。
“外面冷,就回车里了。”
“嗯嗯好,你喜欢在哪里就在哪里。”
安凝突然抬起头来。
看过他们的聊天记录,这句话也让安凝有了另一层理解。
喜欢在哪里就在那里。
那副驾驶座位缝隙里的丝袜......
难道说,他们在副驾驶座位上也做过?
安凝突然觉得很恶心,推开车门就吐了。
第3章
裴斯年急坏了,忙上前查看:“阿凝,你怎么了?”
安凝吐的昏天黑地,好半天都缓不过神来。
她不懂。
为什么那么爱她的裴斯年会出轨。
难道就不怕她发现吗?
还是说,他觉得自己做的足够隐蔽,完全有能力永远瞒着她?
晚风一吹,安凝的神思也清明了许多。
裴斯年问她:“没事吧阿凝?不舒服的话我现在带你去医院看看。”
“不了,可能就是晚餐吃坏东西了。”
“那明天你来公司找我,我们一起吃。”
安凝冷笑了一声。
去公司参观你和林静在办公室里翻云-覆雨吗?
她突然想恶作剧一把。
“好啊,那我明天早上跟你一起去公司,陪你工作,然后一起吃饭,晚上我们再一起回家。”
裴斯年根本没料到她会答应,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勉强:“可是我最近工作有点忙,可能不能一直陪着你。”
“你忙你的,我就在你办公室等你回来。”
“......那好吧。”
回到家里,裴斯年主动说去给安凝放洗澡水,去了浴室,但是很反常地关上了门。
而安凝自己下了楼,重新坐回了车里。
发动车子后,屏幕上第一时间就显示了最新的聊天记录。
裴斯年:情况有变,明天我们不能在办公室了。
小馋猫静静:啊,有点失望。
裴斯年:小色猫别失望,哥哥带你去天台上做,更刺激。
小馋猫静静:嘻嘻嘻,哥哥最棒了。
安凝回到卧室的时候,裴斯年刚好从浴室里出来:“阿凝,洗澡水放好了,你先去泡个澡吧。”
“不了,我想休息了。”
“好吧,困了就睡吧。对了,你放在桌上的那个礼物,我现在可以拆开了吗?”
安凝说:“一周后你再拆。”
“为什么还要等一周?我现在就想看一看我们家阿凝为我准备了什么礼物。”
“因为......”
因为一周后,我就会永远离开你了。
“因为一周后,这件礼物才会有意义。”
裴斯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:“好,听你的。”
第二天一早,裴斯年的手机六点多就开始响。
他按掉了,然后回身抱着安凝:“不理它,再睡一会儿。”
可是手机又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。
裴斯年烦躁地蹙眉:“还没到上班时间呢,一大早的就催催催,迟早让这群没用的高管走人。”
再次按灭。
手机第三次响起来的时候,裴斯年气哼哼的起了床,“阿凝你再睡一会儿,我去问问他们到底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找我。”
安凝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转过身去,背对着他。
裴斯年拿着手机出了卧室。
不过很快,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一楼的大门外。
外面站着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外卖小哥,递给了他一包东西。
裴斯年接了,但是回来的时候,手上却空无一物。
安凝问他:“公司的事情很严重吗?”
裴斯年说:“还好,安凝你不用担心,安心休息,我去给你做早餐。”
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真的担心她吃坏了肚子,裴斯年这一顿早饭做的很丰盛。
牛奶,鸡蛋,面包,果酱,还有她最爱的燕麦粥。
“以后你可不能乱吃东西了,我给你找个阿姨吧,每天来家里给你做饭。”
“不用。”
“乖,阿凝要听话,要不然我去上班都不安心。”
“斯年,我能问你个问题吗?”
“你问啊。”
安凝放下刀叉,淡淡地问了一句:“七年之痒,你觉得有道理吗?”
裴斯年立刻露出了一副深恶痛绝的表情:“那都是别的男人移情别恋的借口,我不一样,我这辈子只爱我们家阿凝一个。”
“一辈子只爱我一个?”
“对。”
“那如果你爱上别的女人了呢?”
“那就让我天打五雷轰,不得-好死。”
安凝讥讽地笑了一下:“这么重的誓言,你也不怕真的兑现了?”
“我说的都是实话,为什么要怕?”
安凝重新拿起刀叉,给面包上涂果酱。
裴斯年说:“阿凝,你要相信我。”
安凝只是说:“吃饭吧。”
“你还是不信我吗?难道要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你才会相信我?”
“公司还有人在等你,别迟到了。”
裴斯年终于放心了,在她对面坐了下来:“让他们多等会,一群没用的家伙,迟早开掉他们。”
“开掉她,你舍得吗?”
安凝说的是“她”,不是“他们”。
她不知道裴斯年听出来了还是没听出来,只听到他说:“除了你,我没什么舍不得的。”
第4章
吃完早饭,两人一起去公司。
但安凝实在是膈应副驾驶,于是坚持坐在后排。
“我晕车,后排舒服点,可以吹风。”
裴斯年也就没有再勉强她:“那好吧,我尽量开稳一点。”
到了公司门口,裴斯年又小跑着来帮她拉开车门。
安凝下车的时候,再次被上班高峰期的员工们围观了。
有几个高管还小跑着过来,谄媚道:“太太来了?裴总天天念叨着您喜欢喝奶茶,我这就去给您买。”
另一个也说:“零食我去买,太太喜欢吃小蛋糕。”
裴斯年笑骂道:“你们可别再喂了,阿凝现在有点胖了,婚戒都戴不下了。”
“这裴总您可说的不对了,太太看着很瘦啊,婚戒戴不下肯定也是婚戒的原因,它缩水了!”
“去去去,拍马屁就拍马屁,你这也拍的太明显了吧?银子哪里会缩水啊!”
“你才不懂,裴总这么爱太太,只要太太开心,那裴总就开心了,我们不是都有好日子过了?”
裴斯年笑着,好脾气地说:“好好好,你们算是拿捏到我的软肋了。”
大家哄笑开来。
安凝几乎是被簇拥着到了裴斯年的办公室里。
水果,零食,奶茶,应有尽有。
裴斯年还用他的电脑给安凝找了一部电视剧:“阿凝,我得去忙了,你就在这里玩,有什么需要的叫外面的小王就行。”
安凝故意问了一句:“你那个生活助理林静呢?怎么今天没看见她?”
裴斯年说:“我也不知道,一会儿我让人事打个电话去问问。”
临走的时候,裴斯年还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,小声嘱咐:“等我回来,我们一起吃午饭。”
裴斯年离开了。
那些高管也离开了。
安凝却发现桌子上放着他的手机,她急忙追了出去,却正好听到刚刚那几个高管的谈话。
“......天台?裴总和林静玩的越来越花了。”
“没办法啊,谁知道今天裴太太突然要来公司呢?他们只好换地方喽。”
“那今天还要给裴总送安全套不?”
“不用了,刚刚裴总上去的时候我看到了,他口袋里揣着好几盒呢。”
“嘿嘿嘿嘿,裴总真行啊,在裴太太眼皮子底下也能买套?”
“叫跑腿啊,现在跑腿多方便,要买什么都能买。”
安凝突然明白过来了。
原来早上那几通不依不饶地电话,是跑腿小哥打的。
他一大早就下了单,让跑腿去帮他买套,看样子是很期待今天的天台之约啊,这么早就开始做准备了。
“......几盒不知道够不够用呢,上次裴总和林静在车上做了一天一夜,第二天林静上班的时候,走路的姿势都怪怪的。”
“不够了再给他送呗!我们当下属的,不得伺候好老板啊。”
“你刚刚不是还说,要伺候好老板娘?”
“嗤,她懂什么?一杯奶茶,几个小点心就哄住了。裴总这样的身份地位,谁在外面没有包几个女人?反正有钱有权,玩玩女人多正常,只要瞒住家里那位就可以了。”
“也是,她看起来特别单纯,瞒住她应该不难。”
正说着,裴斯年出现了。
“你们不要在阿凝面前乱说话,听到了吗?”
高管们连连点头:“知道了裴总,我们心里有数的。”
其中一个问道:“裴总您今天怎么把太太带来了呀?您跟林静还得躲去天台,我们几个说话也得小心翼翼的。”
裴斯年横了他一眼:“安凝是公司的老板娘,她想来就来,用得着你多嘴?”
“是是是......”
裴斯年又虎着脸警告了一遍:“照顾好阿凝,她昨天吃坏了肚子,别给她吃生冷的。还有,我跟林静的事情谁敢说出去,立马卷铺盖走人,明白?”
高管们舔着笑脸点头:“......”
后面的话安凝没听到了。
她已经快速回了裴斯年的办公室,把他的手机放在了一堆零食中间。
过了一会儿,裴斯年进来了。
他依旧是那副温柔绅士的样子:“小馋猫,吃什么吃这么香?”
“小馋猫”三个字,让安凝一阵恶寒。
她忍着浑身不适,问道:“你不是开会去了么,怎么又回来了?”
“手机落在这里了,你见到了吗?”
安凝摇头:“没。”
裴斯年在零食堆里巴拉了一下,把手机找了出来:“原来混在零食里了。那你慢慢吃,我先去了。”
叮铃铃——
这次是安凝的手机响了。
她接起来。
“您好,请问是向远小姐吗?”
“对,我是。”
“向小姐您好,您预定的一周后飞往挪威的班机,我们已经为您出票成功,您到时候直接带上护照来登机即可。”
“除了护照还需要带其他什么证明吗?”
“不用了,护照就可以。”
“好的。”
挂了电话,裴斯年有些疑惑:“护照?阿凝,你要护照去办什么?”
第5章
安凝说:“是我一个朋友,她的护照丢了,问我怎么补办。”
裴斯年快走两步,紧紧抱住了她:“吓死我了,我还以为你要去国外,不带我。”
安凝偏头又吐了。
他身上有一股浓浓的腥甜味道。
还夹杂着女人的香水味。
裴斯年心疼地帮她拍背:“他们又给你吃什么?我刚刚明明已经交代了,你这两天肠胃不好一定要照顾好你......你等着,我就去把他们都开了!”
安凝这次用尽了全身力气推开了他。
“你想开谁就开谁,不要总打着为了我的旗号行吗?!”
裴斯年被她突然的爆发弄的有些不知所措:“阿凝,你生我气了?因为我今天忙了一天工作没陪你吗?”
他说:“那这样,明天我把工作全都推了,只陪着你,好不好?”
安凝气笑了。
“只陪着我?”
“对,只陪着你。”
安凝深吸了一口气,徐徐吐出:“希望你说到做到吧。”
这天晚上,不知道怎么的,突然下起了大雨。
安凝从回到家开始,就一直吐。
裴斯年想要靠近她,但是被安凝狠狠拒绝了:“你不要靠近我,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,会吐的更厉害。”
裴斯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,说:“可能是你不喜欢我这个古龙水的味道,下次我换一款。”
“裴斯年,你心里应该明白,根本就不是古龙水的问题!”
“好好,你别生气,那我以后不喷任何香水了,这样可以吗?”
安凝用冷水洗了一把脸,抬头,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
还有浴室外面,正捧着热水焦急等待着的裴斯年。
她只是不明白,为什么到了现在,他浑身沾满了亲密之后的腥甜味道和林静身上的香水味,却还是能一本正经的表演爱她?
她不懂,为什么裴斯年看起来也是在乎她的,但是却仍旧肆无忌惮地背叛她们的感情。
是不是真的印证了高管的那句话:男人在外面玩玩女人没什么,只要瞒住家里的女人就行了?
他看错人了,她没有那么单纯好骗。
也没有那么放弃自己的底线。
既然已经不是全心全意的爱,那她就一点也不要。
第二天一早,裴斯年带她去了医院。
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,医生得出了结论:“应该是情绪性肠胃炎。”
裴斯年问:“什么叫情绪性肠胃炎?”
“就是患者最近受到了很大的情绪刺激,对患者的冲击非常大,进而造成了肠胃功能异常,这才导致的呕吐。”
裴斯年询问安凝:“阿凝,最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?你跟我说,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。”
安凝别开脸,避开他的亲近:“你解决不了。”
“你先说说看,这个世界上很少有我解决不了的事情。”
是啊,这件事还真的只有他能解决。
安凝其实有一瞬间想问他,如果自己和林静同时掉进水里,他会先救谁?
但转念一想——
人不该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另一个人手里,靠山山倒,靠人人跑。
她自己会游泳,她能自救。
她已经不需要裴斯年了。
挪威那边,她用向远的名字申请了艺术学校。
当初为了嫁给裴斯年,她放弃了继续画画的梦想,而以后,她要为自己而活。
“阿凝,下午我陪你去看电影吧?最近有一部喜剧片,你看了会开心的。”
“下午?你不用上班吗?”
“我们不是说好了,今天一整天我都会陪着你,我说话算话,承诺过的事绝对不会反悔。”
下一秒,他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他原本想按掉的,但是盯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看了一秒之后,迟疑了。
安凝几乎是看着他的表情,从刚开始的烦躁,到后面的为难。
她笑了:“接吧,公司的事情重要。”
裴斯年说:“我很快,给我五分钟就好。”
“嗯。”
裴斯年拿着手机要出去,安凝叫住了他:“就在这里接吧,你公司的事情我也听不懂,不用怕我泄密。”
裴斯年有些尴尬地停住了脚步。
犹豫了两秒之后,还是接了起来,眉心凝聚着怒气:“不是跟你说了,今天不要给我打电话吗?到底什么事?”
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。
但安凝隐约听到了有女人的啼哭声。
裴斯年当着她的面,说话有些小心翼翼:“行,我知道了,你等一下。”
挂了电话,裴斯年略带歉意地对安凝说:“阿凝,公司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需要我签字,经理已经送到医院来了,就在楼下,我签完就上来,最多半小时。”
安凝点了点头。
裴斯年几乎是用跑的,快速离开了诊室。
医生笑着说:“裴太太,裴先生可真爱你啊,为了你连工作都扔下了。”
“是嘛,”安凝扯了扯唇角,“不好意思医生,我去下洗手间。”
“好的。”
出了诊室,安凝正好看到了裴斯年等不及电梯,从楼梯往下跑的情形。
他确实是下了楼。
不过下面那一层——
是妇产科。
嗡——
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。
【林静:安小姐,真是抱歉,今天他可能没办法陪你了哟~我一个电话,他就会赶来我身边呢。】
第6章
林静的消息还在源源不断的进来。
【林静:对了,给你看这个。【图片】,这是我的B超检查单,我怀孕了。】
安凝把图片放大,终于看清楚了检查单最面前的一行字。
【胚胎8周,先兆流产。】
【林静:昨天我们在天台上做了无数次,各种姿势都试过了。可能是做的太猛了吧,宝宝有些先兆流产的倾向,哎呀,都怪他,说是在家里跟你像是条死鱼一样没意思,跟我在一起就要玩点刺激的。】
【林静:医生说,不管是保胎还是人流,都需要孩子的爸爸签字,我只能叫他下来了。毕竟,肠胃炎和他的孩子相比,还是孩子比较重要一点,你说对吧?】
安凝是自己打车离开医院的。
她去了一家律师事务所。
“您好,我要委托贵所,帮我拟定一份离婚协议。”
她什么也没要,律师也很靠谱。
半个小时,她就拿到了完整版的离婚协议。
律师告诉她:“不用男方签字,只要你们分居满两年,这份离婚协议就自动生效了。”
安凝拿着离婚协议出来的时候,裴斯年刚好打电话过来。
“阿凝,你在哪儿啊?我翻遍了医院都找不到你。”
安凝说:“等你好久等不到,我就先回家了。”
“好,你平安到家就好。不好意思阿凝,公司确实有点事情需要我亲自过去,这几天我可能要出一趟差,你一个人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。下周,下周我一定推了所有工作陪你。”
安凝沉沉叹了口气。
谎言说了一万遍,就没有人会相信了。
她现在已经不会有任何心理波动了。
“嗯,你去吧。”
“我们家阿凝最懂事了,乖,老公明天回来给你带小苍兰。”
“懂事?”安凝问:“裴斯年,你是不是就喜欢女人撒娇卖痴,缠着你不放的那种?我太懂事了,所以很无趣,是吗?”
裴斯年愣了一下:“怎么会,我当然最喜欢你。你是什么样,我就喜欢什么样。”
“裴斯年,你会爱上别的女人吗?”
“当然不会。”
“如果你变心了,我会永远离开你的。”
裴斯年哼笑了一下:“你尽管跑,我可以封锁机场和火车站,只要你还叫安凝,我就绝不会允许你离开我的。”
可是,我的护照上,我现在已经不叫安凝了。
我叫向远。
安凝又强调了一遍:“我是认真的,我有办法离开你,就有办法让你找不到我。”
裴斯年仍旧是笑,像是在逗猫:“好,那你先跑,我给你三天的时间,然后我再去找你。我说了,只要你还叫安凝,不管你跑到哪里,我都能找到你的,你甩不掉我。”
甩不掉吗?
安凝笑了。
那我们就试试看好了。
第7章
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三天。
林静发来了一张裴斯年在海边烧烤的照片。
【林静:为了庆祝我怀上他的孩子,奖励我来马尔代夫度假啦~他说我怀着孩子辛苦,让我躺着等吃就好。】
安凝没有回复,她只是约了几个关系密切的好朋友,跟她们最后再聚了一次。
毕竟以后,可能就没有办法再见面了。
这个聚会,安凝玩的很开心。
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两天。
林静又发来了一张裴斯年正在看书的照片,不过那本书叫做《宝宝早教指南》。
【林静:新手爸爸很关注宝宝的教育哦,它在我肚子里还是个小豆丁呢,爸爸已经天天隔着肚皮跟他说话啦。】
安凝依然没有回复,她去了银行,把里面的钱全都换成了欧元,现金,然后注销了所有银行卡。
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天。
林静这次发来的是一段视频。
视频里,是一段唯美浪漫的海上烟火表演。
林静感动地哭了出来,裴斯年温柔的抱着她安慰:“哭什么?以后还有更多惊喜。”
【林静:他为我包下了整座海岛,整个马尔代夫的烟火都被他买断了,只为了给我庆生。】
原来今天,是林静的生日啊。
生日加上怀孕,对他们两个来说,应该算是双喜临门了吧。
安凝看完,只是淡淡笑了一下,然后打电话给了当地的慈善组织。
“你好,我有一批衣服想要捐给贫困山区。”
很快,当地慈善组织的代表就开车过来了。
裴斯年不在的这几天里,她早早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,一共五大袋的衣服和鞋子,她全都捐了,一件不留。
身份证,户口本,学位证等等,这些属于“安凝”的东西,还有家里所有她的日常用品,她直接带去了殡仪馆,给了工作人员一笔钱,拜托他们全都烧了。
再次站在这个她住了五年的家时,安凝自己都感觉到有些陌生。
这个家里,已经被她清理的干干净净,一点她的痕迹都没有了。
她只有一个随身背包。
里面只装着她的护照。
如果说旧物,那就还有手里这个手机。
她用手机打了个车,去机场。
司机在航站楼门口停下,她正要用手机支付车费的时候,接到了裴斯年的电话。
“阿凝,我出差回来了,我现在回家接你,我们一起去吃饭吧。”
他是回来了。
身边还跟着林静。
安凝坐在车里,刚好目睹他们两个从航站楼里走了出来。
裴斯年推着行李车,上面有两个箱子,一个蓝色一个粉色,明显是情侣款。
而林静挽着他的手臂,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肩头。
“出差累吗?”
“还好,不算太累。对了,我记得你说过,今天我就可以打开你送给我的礼物了对吧?”
“对。”
“好期待啊,硬是让我等了一周,我天天都在猜你会送什么给我,我们的结婚纪念日,肯定是很有意义的东西对吧?”
“非常有意义,你看了就会知道了。”
“好,那你等我,我大概两个小时后到家。”
两个小时,足够了。
那时候,她的飞机应该已经飞出国境线了。
“好。”
“那一会儿见,爱你,阿凝。”
挂了电话,她看到林静嘟了嘟嘴表示不满,而裴斯年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,似乎是在安抚她。
司机师傅提醒她:“小姐,你车费还没结。”
安凝收回视线,扫了司机的收钱码,直接把自己微信里所有的钱全都转给了他。
司机看到了,有些惊慌:“小姐,你输入错金额了,是一百三十块,不是一万三千块啊!我给您退回去。”
“不用了,”安凝推开车门下了车:“我以后也用不到了,谢谢你送我来。”
“不用客气,这是我的职业,您也支付了车费,我肯定会送您来的。”
“那不一样,你送我来的,是通往我未来的重生之路。”
下了车,安凝直接把手机关了机,取出了电话卡随意扔到了垃圾桶里,然后把随手送给了一个小朋友。
小朋友很开心:“谢谢姐姐!”
安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:“不客气。”
孩子的妈妈觉得不好意思:“这么贵重的东西,我们不能收。”
安凝问了一句:“你们是要去国外吗?”
“对的,我们要去非洲,找他爸爸。”
安凝笑着说:“那就收下吧,到了非洲或许用得到。”
“好吧,那就谢谢了。”
安凝跟他们挥手告别:“祝你们旅途愉快。”
广播正在播放着催促信息:【向远旅客,请您听到广播后,尽快到H23号登机口登机,您乘坐的班机即将起飞......】
安凝捏着自己的护照,最后一次回望之后,毅然决然地走向了登机口。
第8章
裴斯年挂了电话,没有感受到丝毫异样。
倒是林静,一直不太开心:“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日子这么快就要到了,以后又得躲躲藏藏的了。”
裴斯年听了这话,有些警告地意味告诉她:“不许让安凝察觉出来任何异样,否则你知道后果。”
林静泫然欲泣:“好好好,我知道,你说多了八百遍了。”
裴斯年看她像是要哭,这才低头去哄了两句:“怀孕了最好别哭,对孩子不好。”
“你凶我了。”
“那我给你赔罪,给你买包包,看上哪一款了?”
林静抬起头来:“我们回公司吧,在你回家之前,再来一次。”
裴斯年有些不赞同:“我已经跟阿凝说了,两小时后到家,来不及。”
“你就说路上堵车了嘛,反正机场高速确实经常堵车啊......”
裴斯年看了看表,还是有些犹豫。
林静直接抱着他的脖子,去吻他的唇。
裴斯年刚开始推了她一下,但是很快,推就变成了抱,然后反客为主,重重地吻下去。
一场热吻之后,裴斯年Finition citron的火也算是被勾起来了。
他哑着嗓子轻笑:“小色猫。”
林静开心起来:“走嘛走嘛,回公司,就当是我们最后疯狂一次......”
回应她的,是裴斯年一把抱起了她,快步往车库走。
林静在他怀里咯咯笑:“行李,行李......”
裴斯年猴急:“不要了。”
两个人在车里闹了一次,回到公司里,又疯狂了两个小时。
等到结束的时候,裴斯年才想起给安凝打个电话。
【您好,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。】
裴斯年觉得有些不对劲,安凝从来不会关机的。
林静刚好给他泡了杯咖啡进来,毫不避人地直接坐在他腿上:“你急什么,就是手机没电了呗。”
说着,她故意撒娇似得在他怀里拱了拱:“我亲手给你泡的咖啡,我喂你?”
明明生活还跟从前一样,可裴斯年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。
先是平白无故觉得缺了什么,又是连咖啡的温度都变得不合时宜,他蹙眉道:“算了,换杯热茶来吧。”
林静娇嗔的蹭到他身边:“裴总,你是又想换口味了么?”
这个又字听的裴斯年心里很不舒服,他压低声音说:“别闹,我现在没心情。”
“你呀,就是小题大做,她一个人在家,能有什么事?”
这次,裴斯年有些恼了:“去换,不要让我说第三遍。”
这次林静没敢吭声,立刻就照做了。
她的定位是温柔小意的解语花,当然不会跟他对着干。
助理来送日程表时也是一样的大气不敢出;“裴总,您今天下午有个会,时间快到了。”
裴斯年原本是打算先回家见安凝,带她吃个饭,然后再赶回公司上班的。
这个时间完全够。
但是现在时间都被用来跟林静胡闹了,眼看着会议要开始,他没时间回家了。
“下午的会议还要等多久?”裴斯年扫了眼工作安排,头也不抬的问。
助理在心中默算了时间,汇报道:“一小时左右。”
裴斯年站起身说:“我要回家一趟,如果我回公司时会议已经开始,不必等我,让他们按照以往的流程来就好。”
他没有交代原因,单就是拿起车钥匙往外走去,连给司机打电话的打算都没有。
这让林静有了危机感。
林静连忙走到办公室门边挡住他的去路,拉住他的手撒了个娇:“我不是在你身边么?你怎么还要去找别的女人?”
裴斯年情绪不佳,自然也没有哄她的耐心,挥开她的手说:“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。”
林静噘嘴道:“不嘛,我就是不想把你让给别的女人。”
此话一出,屋里最忐忑的人成了助理,他目光来回乱看,要不是落地窗打不开,这里又是四十几层,真想直接跳下去算了。
裴斯年侧身看向林静,表情变得郑重又严肃,话音里也带上了警告意味:“早在一开始,我就告诉过你了,要认清自己的身份,安凝才是我的妻子,她永远都是裴太太。”
第9章
林静悻悻的不说话了。
裴太太的名头和裴斯年的钱迟早都是她的,心急吃不了热豆腐,这次她姑且忍了。
裴斯年已经有一阵没在白天回过家了,他站在熟悉的别墅里,久违的产生了陌生感和新鲜感,都说小别胜新婚,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。
“阿凝,我回来了。”他叫着她的名字,步调轻快的穿过院子,进了客厅。
院子里的花草修剪的很整齐,室内的陈设也保持着原样,到处都一尘不染,彰显着主人家的品味和格调。
这都是安凝的功劳。
裴斯年想要拥抱她,然后说一句“太太辛苦了”,可打眼看去根本就寻不见她的踪影,他于是找到正在工作的钟点工询问:“太太呢?出门去了么?”
以往这个时间,安凝应该都待在家里才对。
佣人们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全都说不上她的具体去向:“不知道啊,我们今天早上就没见过她了。”
裴斯年有些不悦:“你们连她吃过早餐没有都不知道么?”
没人回答他的问题。
每个人都在心中腹诽,最清楚她去向的人不应该是你这个丈夫么?跑来问我们算什么?
裴斯年察觉到气氛中的微妙,他垂下手,自行找了个台阶道:“算了,问你们这些也没用,我自己去找她吧。”
他以为安凝是像他们读书时一样,选择在无所事事的早上睡懒觉,放轻脚步上楼去了。
可卧室里也是一样的没有人。
窗户和帘子都敞开着,阳光充斥着整间屋子,显得室内的一切都暖融融的,但这样温馨的环境中唯独缺了最该出现在这里人。
安凝不见了。
裴斯年下意识走过去看了一眼,然后在妆台前看到了一封压在盒子底下的信,上面是安凝留给他的最后两句话:
【你和林静的事,我已经全都知道。我走了,不必找。】
她连落款都没有写,就这样轻飘飘的结束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。
他不知道,她对他其实早就是无话可说。
裴斯年几乎是立刻给她打了电话。
可是安凝没有接。
裴斯年攥紧了这张写有她笔迹的信纸,用力到纸张边缘皱巴成一团也浑然不觉。
他锲而不舍地继续给她打电话,一边不断地按下拨号键,一边不肯放过家里任何一个角落的继续找。
可无论是后院里她最喜欢的花圃,还是安置了看星星的秋千的楼顶,这些地方都没有她的身影,她是真的已经离开家了。
“抱歉,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......”
他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听到这句话时认清了现实,安凝不会接她的电话了。
总会有别的办法的,冷静,冷静!
裴斯年抬手猛搓了几-把自己的脸,等意识总算回笼,这才点开通讯录,找起了他和安凝的共同朋友的电话号码。
他们相识多年,一度是从校服走到婚纱的模范恋人,对彼此的生活和交际圈都相当了解。
裴斯年先跟安凝的闺蜜打了电话,对方先是没接,等打到第三通才不情不愿的搭理他。
在得知来意后,回了个冷笑:“你们是夫妻,你都找不到她,我怎么可能知道?”
电话直接被挂断了。
裴斯年顾不上去计较对方的恶劣态度,他马不停蹄的开始给其他人打电话。
但结果都是一样的,并且他们都对他颇有微词,只是碍于情面才没讲。
这几年他们的相处模式是肉眼可见的不对劲。
裴斯年不死心的在电话里对最后一位老同学追问:“难道她这段时间以来谁都没联系么?真要离开的话,总该跟别人商量一下吧?”
老同学像是听了个笑话:“你是安凝的枕边人,你都发现不了蛛丝马迹的事,她联系我们又有什么用?还是仔细回忆一下最近吵架没有吧。”
裴斯年陷入了默然。
他跟安凝许久没坐下来好好沟通过了。
如果他们还有架可吵,兴许她压根就不会走到离家出走这一步。
他挂了这最后一个联系人的电话,心底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慌。
卧室里的陈设跟其他地方一样保持着原样,但是安凝的东西,已经全都不见了。
第10章
裴斯年越想越心慌,他怕她是一时冲动,在外住酒店的时候会发现缺了东西,更怕她生活上出了疏漏,外出旅行散心时没钱花,索性就地坐在秋千旁边,登陆银行账户开始给她转钱。
他连具体转了多少钱都没看清,只知道自己按了好几个零,是真心怕她在外面遇到困难,殊不知她从来就不需要他养活。
银行工作人员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:“裴先生,您刚刚的转账操作全都失败了。”
裴斯年正游走在崩溃的边缘,再不曾有半分平日里的理智,他直接问:“是不是转账额度和次数出了问题?我证明这都是本人操作,需要验证码和签名我也可以马上提供,我要转钱给我太太。”
他已经记不清上次亲自转钱给安凝是什么时候的事了,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,财富和蒸蒸日上的地位就让他抛开了许多琐事。
结婚纪念日是找策划公司做的布置,礼物是由助理代买,就连用于他们共同生活的家用也是自动扣取......
这些事单拎出来全都是小事,但放在一起足以成为压垮骆驼的稻草。
裴斯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原来他无意间已经跟她疏离到如此地步了,他懊悔到了极点,想要补偿她的心思越发强烈。
可银行工作告诉他:“裴先生,您这边没有任何问题,但你转账的账号已经不存在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该银行卡已经在昨天被注销了。”
“昨天?”
裴斯年听到自己反问了一句,然后在工作人员肯定的答复声中挂断了电话,他身心俱疲的抬手捂住脸,发出了一声哽咽。
但凡他这几天给安凝打一通电话,都会发现安凝的异样,可是他没有。
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。
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,但裴斯年已经无心工作,只是疯狂地试着从安凝用过的社交软件上寻找起了蛛丝马迹。
或许她在没人认识的网络上会吐露些许心声。
裴斯年没有使用社交网络的习惯,但他记得安凝的账号名称,她无论玩哪一个平台,都会给自己起名叫【淡宁】。
他首先打开了最常用的微信,然后发现他们的聊天记录早就停留在了过去的某一天,至于她的账号,则是已经注销。
从前的头像被灰色的系统半身像取代。
裴斯年像是被人往心口砸了一拳,他又去其他社交软件上搜索跟【淡宁】有关的内容,结果不是该用户不存在,就是明显已经被不是她的人注册。
他就这样不知疲倦的翻看许久,搜索许久后也只找到别人转发她消息时的遗迹。
至于【淡宁】这个ID,则是已经销声匿迹了。
裴斯年不甘心的致电给平台客服,他提供了安凝的个人信息给对方,要求道:“我看过你们平台的规则了,已注销的用户可以在七天内撤回申请,现在我想恢复她的数据。”
客服没有答应:“这位先生,撤回申请必须由本人操作。”
裴斯年蛮不讲理的表示:“我是她丈夫,难道替她撤回也不可以么?”
“很抱歉,先生。”
“好,我会投诉你们的,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!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们后台是有这些信息的,想要恢复账号信息根本不是什么难事!”
“请自便。”
客服礼貌而平静的答复说。
他们见多了奇奇怪怪的人,压根不会把威胁放在心上,反正最后还是要走法律程序的。
裴斯年见客服软硬不吃,瞬间泄气,他挂断电话,又发动人脉联络到了对方平台的负责人,放缓态度请求对方的帮助。
“我知道你们有规定,但我太太离家出走了,离开前什么都没带,就连社交账号和银行卡都一并注销了,如果你们不能帮忙恢复数据,我就真的连半点线索都没有了,算我求求你们了。”
第11章
他很少低声下气,可这时为了安凝也不得不低头,好在对方确认过他太太是真的失踪了之后,也选择了松口。
裴斯年如愿拿到了安凝的社交账号,她的头像是自己的画,跟她本人和账号昵称给人的感觉一样,有种说不出的端庄宁静。
安凝平日里并不是个多话的人,却是出乎意料的在网上记录了多年来的生活。
她是这家社交网站的第一批新用户,最早的一条心情记录发送于他们刚谈恋爱不久的时候。
【我们在一起了(*^▽^*)】
那时流行的颜文字在现在看来已经很过时,但裴斯年还是看的会心一笑,是时隔多年,仍旧体会到了安凝同他恋爱时的甜蜜心情。
她一度很喜欢在这个账号上分享自己的生活,有闲暇时练笔的画作,有恋爱时他送给她的礼物,也有结婚时的捧花和婚后精心修剪的花圃......
裴斯年一条条的看着,心柔软的像是塌下去一块。
可就在他贪婪的回忆着过去时,她不再发照片也不再分享生活了,最后一条与之有关的内容是坐在楼顶秋千上拍的星空,时间是半年前。
那时发生什么事了吗?他努力回忆一番,然后咯噔一下想起来了,那是他跟林静搞到一起不久之后的日子。
他自以为藏的很隐秘,没想到竟然还是被发现了蛛丝马迹。
前所未有的懊悔席卷了裴斯年,他鼓起勇气点开安凝发的最后一条文字记录,发送时间是昨晚深夜,内容更是简短至极:【到此为止。】
安凝没有在记录里留下任何的暗示,可他知道,这话一定是对他说的,她给这句话画上句号的同时,也彻底斩断了他们这么多年来的感情。
裴斯年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。
入夜之后,从前温馨的家变成了冰冷的建筑,他独自躺在床上,整个都被巨大的空虚感笼罩。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。
手机在枕边亮了好几次,是林静又发讯息过来约他出门了,但他一次都没有看。
裴斯年一直躺到午夜时分也还是没有睡意,索性打开床头灯不睡了,然后他起身挪到以往安凝会躺的位置去了,是试图感受她留下的体温。
至少昨天晚上,她应该是躺在这里的吧?
他自顾自的想着,试图回忆起他们上一次同床共枕的场景,可心里比身上更凉,丝质的床品触感柔滑,但暖起来的速度要比纯棉质地慢的多。
许多年前,当他和安凝刚毕业没多久,还没钱追求如此奢侈的享受时,每晚睡觉前都是抱在一起取暖的。
裴斯年忽然很想念她,一颗心更是疼得厉害,像被人紧紧攥住了似的。
直到零时整点的闹钟铃声将他从思绪中唤醒。
裴斯年再也躺不住了,他突然想起安凝还留下一个东西给他,就是那个漂亮的首饰盒子。
他快步走到妆台前将它拿了起来。
盒子不大,是可以放在手心里的大小。
只是一打开,里面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精美的首饰,而是一小团形状怪异的小银块。
裴斯年一开始不明所以,安凝送这个东西给他干什么?
他习惯性的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。
那一枚他亲手打磨的银戒指。
突然,他整个人如遭雷击——
这个小银块......
就是她的婚戒!
她把婚戒熔了!
哀莫过于心死,他终于接受了现实——安凝不是离家出走或者赌气,她不会再回来了。
裴斯年没了过生日的心思,他连夜开车去到警局,气喘吁吁的说:“我......我要报案,我老婆失踪了,很可能是轻生!”
安凝是个成年人了,她来去自由,不受任何人的限制,他想报警找她,必须有说的过去的理由,否则只会被拒绝受理。
警方接受了他的报案,然后一直陪他寻找到了天光破晓的清晨,然而一无所获。
有个女警问裴斯年:“你跟你太太最近是不是发生过什么矛盾?”
裴斯年支支吾吾:“没有,我们感情一直都很好。”
女警见多识广,立刻就看出他有所隐瞒,提醒道:“如果你真心想找到你太太,就请把情况如实告知我们,否则我们帮不了你。”
“我......我在外面找了个情人,似乎被她发现了。”裴斯年脸上直发烧。
第12章
这本该是他魅力的证明。
但此时此刻,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到底是多丢人的事,尤其安凝还因为这样的理由离开了他。
女警直截了当的反问:“所以你太太是因为你出轨才离家出走的么?”
裴斯年没吭声,只是表情怪异的点了头,幸好一通陌生电话及时解救了他,他怀揣着是安凝愿意联系他的希望接了起来。
说话的是个自称事务所律师的男人:“请问是裴斯年裴先生么?我是安凝小姐委托的律师,有事想要跟你面谈,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方便?”
“方便,我马上过去!”裴斯年顾不上跟警方解释,他谎称自己还有事,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驾车赶了过去。
裴斯年一心只想尽快见到律师,然后把安凝劝回来,为此一路上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灯,听了多少路人的辱骂,但他全都不在意。
直到律师将一份离婚协议递给他。
裴斯年压根没注意到,他张望了一圈事务所的环境,焦急发问:“安凝呢?她还是不肯见我么?我有话要对她说,你让她出来!”
“抱歉,我做不到,因为安小姐根本就没来,她已经把离婚事宜全权委托给我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处理了。如果裴先生你有异议,直接告诉我就好。”
律师把拿着离婚协议书的手往上抬了抬,这才被他注意到这东西的存在。
裴斯年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,他接过去只看了一眼,就立刻把协议书撕了个粉碎,然后用力扬起扔的遍地都是,咬牙切齿的说:“我是不可能跟她离婚的!”
他眼圈泛红的强调:“我是犯了一点过错,但全天下的男人谁不会犯错?我已经知道错了,只要她不喜欢,我绝对不会再见她不喜欢的人,这样总可以了吧?”
安凝那么爱他,只要他们能再见一面,她一定会被她打动。
律师微笑了一下,提醒道:“裴先生,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是过错方,那就应该也很清楚离婚方式不只有协议离婚这一种,还有判决离婚。安小姐说了,你不同意的话,会委托我起诉。”
“她连亲口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打算都没有么?”裴斯年难以置信的看着律师,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撒谎的破绽。
律师面带微笑,礼貌道:“安小姐说过,她不想见你,该说的话都留在信里了。”
裴斯年哑然失笑:“那也叫信?她不过是留了两句话给我罢了,反正我是不会签的,离婚协议已经撕了,我要见她本人。”
他心痛的不能自已,就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人从心口活生生挖走了一样。
律师早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,等他稍稍平复些许情绪,又打开文件夹,取出一份新的离婚协议递过去说:“安小姐交代了,她说第一份离婚协议绝对会被你撕掉,所以准备了两份。”
裴斯年怒不可遏,一把抢过去又要撕。
律师笑微微的提醒他:“裴先生,你乐意的话,撕多少份都没关系,原件是安小姐亲自过目了的,要多少有多少,等你撕累了,我都能再打印,反正费用可以报销。”
裴斯年瞬间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,他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变了态度,哀求道:“抱歉,之前是我态度不好,你能不能告诉我,安凝她在哪儿?”
律师态度不变:“抱歉裴先生,这个我不知道。”
言外之意就是说,她根本不想见他哪怕最后一面。
裴斯年态度变得越发好了,他好声好气的同律师商量:“不如这样吧,只要你告诉我安凝的下落,我原因用一千......不,五千万来做交换。”
“裴先生,我不能透露当事人不愿透露的信息。”
“只是一桩案子而已,五千万足够你再开一家事务所,甚至索性隐退,不再需要合伙人,这是笔很划算的买卖。”
裴斯年试图利诱对方松口。
可律师压根不为所动:“裴先生,我当然很想一夜暴富,但我更希望? ? ? ?自己是靠事务所赚到的这笔钱,况且我确实是不知道安小姐的下落,她在完成委托后就只跟我电话联系过了。”
裴斯年抓住最后一线希望:“你把她现在用的电话号码给我,我一样付钱!”
“她用的是之前的号码,今天我给她打电话,已经没人接了。”律师答的滴水不漏。
室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。
第13章
裴斯年见律师软硬不吃,沉下脸来再次表明态度:“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,反正不管你打印多少份,我都绝不会签字,至于去法院起诉,随你。”
他不信安凝到时候不出庭,在此之前,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求的她的原谅。
他们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和数不清的共同回忆,见面三分情,只要他坚持不离婚,迟早会等到她回心转意的一天。
律师对此早有准备,他当场开始给裴斯年普法。
“裴先生,其实安小姐完全不需要起诉您,这只是不得已的下策,如果可以的话,她还是希望跟你好聚好散,比如分居超过两年,就可以走法律程序,法院会以感情破裂为由判决离婚。”
这些都是安凝提前研究过的,她在下定决心结束这段感情之后,便发挥行动力极强的优势,把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过一遍,并且想好了应对的法子。
裴斯年懵在了当场:“不可能,她不会对我这么绝情的,我们曾经那么的相爱,她难道就因为一次错误否定我么?”
他选择性地遗忘了自己这大半年来的所作所为,包括对她的忽视。
律师无所谓他怎么想,只是强调事实:“裴先生,你问我没有用,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,觉得不合理的话,你可以直接起诉法律本身”
裴斯年很清楚自己告不赢,他偏执道:“那只要我在这期间找到安凝,然后跟她和好就可以了吧?”
这一次律师笑而不语,索性没说话。
离婚律师见的最多的就是痴男怨女,他早看出来了,安小姐是铁了心要离,无论眼前这位怎么折腾都没用。
裴斯年正跟律师僵持不下之时,警方的电话也打过来了:“裴先生,我们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定位到了安小姐手机信号消失的最后地点,你方便来一趟么?”
“我马上过去!”
离婚协议的事暂时被搁置了。
裴斯年从未听说过警方提供的地点所在,他用最快的速度把地址输入到导航地图中,然后一路风驰电掣的开了过去。
目之所及是一片连烂尾楼都没有的荒地,四周围全都是垃圾,警方正在现场搜寻着什么。
这一幕深深刺伤了裴斯年,他脑海中几乎是立刻闪过数不清的刑侦剧画面,为此险些大受刺激,当场晕倒过去。
路过的警察扶了他一把:“裴先生,你先冷静一点。”
裴斯年勉强稳住身形,颤声道:“她在哪儿?你们找到她了么?”
他以为安凝是寻了短见,看起来随时有晕死过去的可能,并且肠子都悔青了,早知如此不该在报案时说他遇到了危险。
明明她只是离开他而已。
裴斯年嗓音嘶哑的说:“都是我的错,她其实没有失踪,只是不想再搭理我了而已,是我对不起她......”
他语无伦次,一副受到极大刺激的模样。
正扶着他的警察莫名其妙的听了这么一通,拎着个袋子问他说:“裴先生,我们没有找到安小姐的手机,但是找到了一枚电话卡,你试试是不是她的。”
裴斯年这才清醒过来,他劫后余生般反问:“只有她的电话卡么?手机呢?”
警察摇头:“已经把这周围翻遍了,没有找到。”
裴斯年在短时间内经历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,状态是肉眼可见的不对劲,他接过袋子看了看说,“我能打开看看么?”
他在得到许可后,把安凝的电话卡从证物袋里取了出来。
裴斯年把安凝的电话卡插进自己的手机里,然后按下了开机键。
他很好奇安凝将它丢下时具体是什么心情,也想知道她对他到底还有没有哪怕半分留恋。
手机一直黑屏,显然是没电了。
裴斯年脑海中的那根弦险些当场崩断,他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向警方求助:“能不能借我个充电器,我就去车上充会儿电,马上还给你们。”
警察没有再刨根问底,只是问了一圈同事,然后从一个好心的女警那里借到了充电宝,交给他说:“看看能不能用吧,这个手机卡已经在水里泡了一会儿了。”
荒地里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,哪怕是秋冬季节也少不了有凝结的露水往下滴。
裴斯年拒绝接受这个可能性,他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在内心向漫天神佛祈祷。
许是他这次是真心祈祷的缘故,手机屏幕真的在充上电后亮了起来。
裴斯年最先注意到的是未接来电提示,几乎全都是他打给她的。
除此之外值得在意的就只有数不清的未读消息了。
裴斯年轻轻点开,然后愣在了当场,这些消息竟然全都是林静发给安凝的,他曾以为她们两个人私底下毫无交集!
林静在讯息里的措辞表现跟她在他面前的表现相比,根本是判若两人——
第14章
【安凝姐,裴斯年这个人你也是了解过的,他念旧情,抹不开面,只要你愿意,他是可以一直养着你的,但我总觉得有些事还是说清楚为好。】
【感情是没有先来后到的,不过我想要是他先遇到的人是我,现在你们大概就是比陌生人强一点的老同学吧。女人要懂的打扮自己,否则天天素面朝天,哪个男人见了会愿意回家去呢?】
【年轻当然没什么了不起的,不过总比徐娘半老还要跟人家小姑娘比来的有自知之明,裴斯年今天又夸我漂亮了。】
【铛铛铛,这是裴斯年送我的项链,是他亲手设计的。】
【安凝姐,你应该能理解我吧?我们是真心相爱的,只要你同意,那栋房子就留给你当分手费,因为裴斯年会送我新的。】
......
类似的内容发了许多条,每一条都不长,措辞也算不上有水平,可是一口一个安凝姐,又总是拿年龄和裴斯年说事,茶香味浓郁的都快透过屏幕溢出来了。
借充电宝给裴斯年的女警恰好看到了几条,当即冷笑一声,看向他的目光中也多了鄙夷。
能让外面的女人发这样的消息给自家太太,就算他没有离婚的心思,也至少是想着在外面再组建一个小家庭了。
恐怕只有裴斯年本人以为瞒着安凝就是最爱她的表现了。
裴斯年拧着眉头,看的整个人如坠冰窖,可这些消息竟然还只是开胃菜,他顺着记录往上翻,发现林静竟然隔三差五的就发图片给安凝。
有她找他索要的礼物的照片,也有他给她转账“520”“1314”等数目的截图,甚至还有他熟睡之后,跟她靠在一起的不雅照......
裴斯年看着照片里的画面,忽然产生了作呕的状态,他觉得自己无比恶心。
旁边的警察到了这个地步,哪里还能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,看着他此时的反应,同情心都十分有限。
裴斯年强撑着把充电宝还给女警,神情颓然的拜托道:“我想回去看看,我......安凝的踪迹就求你们继续找了。”
他已经没脸在外人面前称呼安凝是自己的太太了。
回去的路上,他给林静打了个电话,声线是从未有过的冷然:“你在哪儿?来我家里一趟,有些事需要当面说清楚。”
林静欣喜若狂:“什么时候?”
“马上。”
裴斯年说完就把电话挂了,他疲惫到了极点,实在是没有再去别的地方解决问题的心力了,至于他跟林静安排的住处,更是连踏足的念头都没有。
现在他一想起那个地方就想吐,哪怕从昨天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过。
林静的速度比他快得多,他开车回到家中时,她已经在了,并且毫无心理障碍的适应了女主人的身份,正在对着家里的佣人发号施令。
“把那些画都取下来,难看死了,要挂就去买几副值钱的名画,谁要她画的丑东西。”
“对了,地毯也得换新的,待会儿我给你们指定个牌子,要手工定制的最贵的那个,不然我那些小姐妹来了还以为我骗她们呢。”
“外面那些花都给我拔了,要最贵的......”
她兴高采烈的吩咐着,把每个人都安排的脚不沾地,自己则跟花蝴蝶似的来回穿梭,时不时的还摸摸这个,捏捏那个,把盆景的叶子掐下来随手一丢。
直到注意到裴斯年的存在也没收敛。
林静笑容满面的跑到他面前,娇嗔道:“你怎么才回来?晚上想好要去哪儿庆祝了么?依我看不如就在这里吧,毕竟以后我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,对了,厨师呢?我要点菜。”
她在他面前,一直都是这幅小女孩的模样,虽然任性虚荣了些,但在他看来跟坏不沾边。
裴斯年当她是一时的消遣,本就没抱希望,自然也不会对她的浅薄感到失望,反正他享受的只是她的崇拜和青春。
直到此时此刻,他才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,目光发冷地打量着问:“你穿的这是什么?”
林静沉浸在即将当上裴太太的美好幻想中,听到这话也没察觉到不对劲,她甚至拎着裙摆转了个圈:“从衣帽间找出来的,怎么样?是不是很衬我的身材?找了一圈,就这件衣服合适。”
这件睡裙以舒适亲肤为设计理念,穿在安凝身上会让人联想到温馨的梦乡,可等被她故意敞着衣带领口换了个穿法,立刻就显得庸俗起来。
裴斯年眸中立刻燃起怒火:“那是我给安凝买的睡裙,她还没有穿过!”
第15章
林静完全误解了他的意思,笑嘻嘻的扑到他怀里说:“这不是更刺激了么?斯年,我们......啊!你干什么!”
她话说到一半,就被忍无可忍的裴斯年直接把睡裙从身上扯了下来。
裴斯年对耳边的尖叫声置若罔闻,直到裙子被彻底扔到地板上才停下动作,他自始至终没再正眼看过林静。
佣人们就是上班领个工资而已,哪里会想要看到这种场面,纷纷拔腿就跑,用最快的速度去到了院子里。
林静先是花容失色,但等发现周围没了其他人,立刻自以为会意的娇笑道:“哎呀,人家又不是不懂你的意思,你干嘛这么粗鲁。”
她说着,直接钻到裴斯年怀里去了,丝毫没有遮掩自己心思的打算。
他们两人本就是为了床上那档子事走到一起的,真感情压根没有,自然也不需要羞耻心,她只要能取悦他,就能得到大把的钞票。
至于他把自己当玩物还是情人,全都无所谓,能有裴太太的名头和财产就行。
林静还做着嫁入豪门的梦,可裴斯年的反应却是一把将她推开:“真是不知羞耻,你不配穿她的衣服,也不配碰她的东西!”
他目光中燃起熊熊怒火,一副对她厌恶至极,连碰都不想碰的模样。
林静以为她这次胜券在握,板上钉钉是未来的裴太太了。
到这边之后,她做好了吹耳边风,催促他去办离婚手续的打算,为此她还精心修饰一番,换上了宽松的睡裙,里面只穿着内衣。
“我怎么不知羞耻了?你不是一直喜欢我这样么?”她脸色煞白,不甘示弱的反驳,同时想要去把睡袍捡起来,却被攥住了手腕。
裴斯年目光冰冷的质问到:“但凡你还有一点廉耻心,就不会给安凝发那些话,更不会偷拍我们在一起时的照片,我早就警告过你,不许你跑去她面前招摇!是你害她离开的?!”
他把错误全都归结在了林静身上,仿佛这样就能把他给安凝带去的伤害忽略不计。
林静意识到事情败露,第一反应是装傻:“你在说什么?我怎么会给安凝发讯息和照片,躲着她走都来不及,是不是她发现什么了?”
反正这种事是死无对证,她不信安凝在发现裴斯年出轨后还肯维持这段婚姻。
“你还在撒谎!”裴斯年差点被当场气笑。
“从前是我看走了眼,错把鱼目当珍珠,但你不过就是一个玩物而已,还真敢做转正的梦啊,在我心里,你连她脚下的一粒尘土都不如!”
他将找不到安凝的怒火全都宣泄在了林静身上。
对,一定是因为她给安凝发消息,所以他的挚爱才会离开,他就算有错,也不过是个次要责任罢了。
林静第一次见到裴斯年用如此骇人的目光看自己,她越发打定主意不肯承认这件事了,环抱着手臂半遮住身体说:“肯定是她自己编造的消息,栽赃给我的!”
说着,她试图回到楼上穿回原本的衣服,可裴斯年根本不许她走,一把将人拽了回来。
林静惊慌失措:“斯年,你干什么?”
这次裴斯年懒怠跟她废话,直接把安凝的手机举起来给她看,屏幕上明明白白的显示着她发过的露骨照片和故意挑衅的讯息。
林静没想到安凝会把讯息给他看,脱口而出道:“她不是应该直接跟你提离婚么?”
此话一出,她立刻意识到了失言,找补说:“我......我不是故意撒谎的,只是怕你生气而已,你就原谅我一次吧,我要不是因为太爱你了,也不会铤而走险......”
“呵。”裴斯年冷笑一声打断到,“是太爱我还是太爱裴太太的身份和裴家的钱,你自己心里最清楚。”
他真是后悔极了,竟然为这样一个女人气走了安凝。
林静被他戳中心事,仍不甘心放弃从前付出过的一切,她扯住他的衣角,红着眼圈哀求他:“日久见人心,我是不是真心的,你还不知道么?我是为了你在一起啊。”
“你以为安凝是真心爱你的么?一个女人如果对你是真心的,就会为你吃醋,但她呢?她从来没回复过我,我也为了你好,要不是为了帮你认清她,我怎么会冒险发照片,万一她发出去——”
“你闭嘴!”裴斯年彻底的不吃这一套了,他厉声打断到。
第16章
“你没资格评价安凝,况且被发出去也是你梦寐以求的吧?你拍我拍的那么清楚,自己倒是很克制的没入镜,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早就想过靠这样的办法逼宫了吧?”
他现在倒是清醒的不得了,可已经是晚了。
林静还想再狡辩,但他对她深恶痛绝,真是半点机会都不想给了,直接拿起手机给别墅安保人员打了电话,吩咐道:“把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带走。”
别墅安保人员是二十四小时待命,接到命令后立刻就赶了过来。
林静不肯跟他们走,还在奋力挣扎:“斯年,是你让我来的,现在你要是让我走,我马上就走,但你不能这么对我......”
裴斯年背对着她往屋里走,头也不回的抛下一句:“别让我再见到你。”
“斯年——”
林静就这样被拖出了别墅大门,她眼睁睁的看着雕花铁门在面前合上,仿佛看到富太太的生活在离自己远去,带着哭腔开始大声呼喊。
“斯年,就算没有我,她迟早也会跟你离婚的,这件事真的不能怪我......”她在这一点上跟裴斯年达成了微妙的共识,谁也不肯承担责任。
直到身后传来过路人的指指点点,她才如梦初醒的意识到自己是个什么形象。
“这小姑娘怎么回事?天气这么冷,怎么光着身子就跑出来了?现在年轻人玩这么大啊,真是伤风败俗。”
“你没听到啊,她自己说的,都害人家离婚了,这一看就是跟原配打架被赶出来了。”
“啧啧,小姑娘看起来平头正脸的,怎么做这种不要脸的事?”
“多亏了是现代社会,否则要被人这样拉去游街的......”
这样的热闹实在是难得一见,路人一边议论一边掏出手机开始拍摄,也不管会不会在上传到短视频网站上时被屏蔽。
林静还指望着飞上枝头变凤凰,万万不能在外面把名声弄坏了,她捂住脸,对着门内哀求:“斯年!裴总!我马上就走,但好歹给我一件衣服吧!”
保安听到外面的动静,回去向裴斯年汇报了一声:“裴总,林小姐她——”
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。
裴斯年横了对方一眼:“我不想再听到跟她有关的任何消息。”
他心情是肉眼可见的糟糕,保安也犯不上为一个把雇主家闹的鸡飞狗跳的陌生人触他的眉头,连忙噤声不再提了。
林静在外面声嘶力竭的喊了半天,见裴斯年如此绝情,索性抛弃楚楚可怜的假象,开始泼妇骂街一样的嚷嚷。
“你以为我真的稀罕你么?要不是你随便勾一下就上手,我难道会理你么?你以后绝对会后悔的!男人都是贱骨头,她搭理你的时候,你想着家里红旗不倒,外面彩旗飘飘,做梦去吧!”
“你口口声声的说安凝是你的挚爱,耽误你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了么?别演深情把自己给骗了......”
她彻底不装了。
路人原本只是停下来看个热闹,但听到这么有信息量的话,还是纷纷驻足,是好奇什么人能整出这么大的热闹和洋相。
林静总算觉出了羞耻,面红耳赤道:“看什么看?当心我报警!”
今天是工作日,会在这时候过来看热闹的不是退休了的叔叔阿姨,就是听到动静出门查看情况的邻居。她那套耍横的法子对他们没用。
有当真只是路过的行人果断回怼:“你以为我们想看么?自己当小三,破坏别人婚姻,现在都被扒成这样赶出来了,不赶快回家就算了,竟然还在这里丢人现眼?”
“就是,也太不知道自尊自爱了。”
“人还是应该要脸一点,换成稍微有点羞耻心的人,遇到这种事早不敢见人了......”
羞耻心?又是没用的羞耻心!
这已经是林静在短短半天内第二次被人如此指责了,她选择用怒骂来宣泄愤懑:“谁说我是小三?你们亲眼看到了么?一段感情里,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!”
跟她吵架的行人立刻笑出了声:“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?那个男人心里要是有你,能让你光着身子上街么?你现在这副打扮也就在沙滩上穿一下。”
“一个玩物罢了,还真把自己当正宫了。”
“这一片的房子价值不菲,该不会是图钱不成,偷鸡不成蚀把米吧......”
后面这几句话说的堪称诛心。
林静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,表情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极了,她没了耍威风的本钱,悻悻的想在路人的指指点点中逃走。
第17章
一个最近刚跟出轨丈夫离婚的阿姨恨屋及乌,上前拦住她的去路,怒斥道:“你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,非要当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?呸,狐狸-精!”
林静见她一个陌生人也来骂自己,不甘示弱的回呛:“大妈,你这副尊荣想当狐狸-精都当不上吧,说我是狐-狸精,该不会是因为留不住男人的心,被甩了吧?”
“我呸,那也好过你衣不蔽体,让人赶出门来的强!”阿姨气的伸手就来扯她。
场面登时变得混乱无比。
阿姨就住这附近,很快纠集了一帮老姐妹来骂林静是个不要脸的狐狸-精,而其他看热闹的人见此情景,也是呼朋引伴的叫大家来看,很快就聚集了许多人。
动静大的别墅里都能听见,可是裴斯年置若罔闻,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肯出来。
林静再怎么能撒泼打滚,也骂不过这许多人,她被气的直哭,想要捂着脸从人群中逃走,又差点被猥琐男趁乱伸过来的手占了便宜。
“滚开!都别碰我!”她眼见裴斯年翻脸无情,是指望不上了,习惯性地把目光放到了在场其他男人身上。
做惯了菟丝草的人,是根本想不到还有靠自己站起来这条路的。
林静认定围观的女人全都嫉妒她,只把希望放在了那几个色眯眯的男人身上,她稍微收了收泪水,做出梨花带雨的模样大喊:“你们谁肯帮我,我就可以陪他睡觉,说话算话......”
围观人群中本就有几个男人不怀好意,这时色眯眯的就要脱下外套,走过去帮忙,但刚迈出步子就被同伴拉住了。
“你停下来看看热闹也就得了,还真敢要这么随便的女人啊?她年纪轻轻的,能把这种事拿来当交换条件,肯定是因为不在乎啊,就是个破-鞋。”
“没错,说不定就是因为染上脏病才被她傍着的男人给赶出来了。”
“不会是出来报复社会的吧?得马上报警......”
此话一出,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想占便宜的,全都散到远处去了,就连先前跟林静厮打过的阿姨都连忙拍手,像是要把脏东西拍到地上一样。
林静没少依靠色相给自己牟利,甚至一直都以此为傲,这时见其他人对她避之不及,总算意识到这是奇耻大辱。
面前的铁门紧闭着,丝毫没有要打开的意思。
林静迫不得已,只好用手臂环抱住自己,惊慌失措的往住处逃去。
结果半路上遇到流浪狗冲着她一通狂吠,吓的她慌不择路的逃进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小巷子里。
“汪!”流浪狗见到她跑,追的更欢了。
林静哪里敢停,她一路狂奔,为了避开流浪狗,专挑狭小的窄路钻,等总算听不到身后的犬吠声,已经连自己在哪里都搞不清楚了。
手机和外衣都丢在了别墅里,现在她别说打电话求助了,根本连回去的方向都不知道。
周遭荒无人烟,只有几栋废弃多年,连流浪汉都不会造访的破屋子,她恐惧不已的缩了缩脖子,一边远离这些危险的地方一边大声呼喊:“救命啊,有人么......”
回应她的只有风声。
这天晚上,林静是全靠两条腿走回去的。
她一路上受尽了冷眼,要不是入夜之后还在衣不蔽体的乱转,碰到好心人报警,怕是走到第二天凌晨都还在野地里。
可这些不过是她报应的开端。
辞退信到家的速度比她还快,而在这之后,她很是在网上火了一把,就此身败名裂,再也没脸见人了。
裴斯年说到做到,在将林静赶出家门之后,就彻底把她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了,然后他在沙发上独坐到天明。
直到有人向他汇报到:“裴总,在机场找到了目击者,说是看到了太太登上了飞机。”
裴斯年整个人都蒙了:“我查过那天所有飞机的名单,没有她的名字。”
“啊?那就有可能是目击者看错了,应该是个跟太太长得很像的人吧。这条线索应该是没用了,我再去想其他办法......”
“等等,回来。”裴斯年说:“一条线索都不能放过,目击者看到的安凝上了哪一躺班机?”
“应该是前往挪威的。
“马上给我订去挪威的机票!”裴斯年瞬间恢复过来,然后连衣服都顾不上换,直接就找出证件出门去了。
第18章
他是心急如焚,可签证和机票都不是想办马上就能办下来的。
等他站到挪威的土地上,再通过联系大使馆和当地警方找到安凝的所在,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。
裴斯年敲开公寓的门,喊着“安凝”的名字就往里闯,结果被正收拾房间的房东当场拦住,警惕道:“你是谁?”
“我找安凝。”他说完,意识到她在这边用的是英文名,连忙又重新解释了一遍,“她是我太太,我们之间有些误会,所以我想找她说清楚。”
房东当场摆了摆手:“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。”
“她叫安凝,英文名字叫NING。”
房东还是说:“我的租客叫向远,不是你说的这个人,你找错人了。”
向远?
裴斯年陷入迷茫。
“您确定不是记错了么?”
房东有些不开心:“你要是不相信就算了。”
说着,就要关门。
裴斯年不甘心放走眼前的线索,掏出钞票追问道:“这些就当成是我替她付的小费,能不能告诉我,她具体什么时候入住,期间有没有联系过什么人?”
房东收了小费,但仍旧是无可奉告。
一无所获。
裴斯年最近总是经历这样的大起大落,话音里都透着绝望。
他颓然地等了许久,直到确认安凝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,不曾留下半点线索,这才失魂落魄的回了国。
从这天起,他再也没去过公司,而是将自己关在了家里。
助理给裴斯年打电话汇报工作,他毫不在意的直接打断到:“有安凝的消息了么?”
“没、没有,寻人启示倒是发了,不过暂时没有消息。”
这些事全都是照着裴斯年的吩咐做的,他现在就靠这口气吊着,得知一无所获后,既没动气也没再交代旁的事,而是平静到了异样的地步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电话就此挂断。
助理大白天吓出了一身白毛汗,他很快意识到了反常,在之后的几天里按时打电话过去汇报情况,随着时间的推移,裴斯年的回应变得越来越简短。
一开始还是“知道了”“继续”之类的完整词句,后来索性就回一声“嗯”了。
助理心中警铃大作,生怕他是受了刺激,情绪崩溃,打算在别墅里把自己关到死,连忙联络了裴斯年的父母前去查看情况。
裴父裴母得知儿子出事,立刻就赶了过去。
别墅里的佣人还在照安凝尚未离开时制定的规矩和流程工作,一切都是那么的井井有条,只除了瞧不见这里的主人。
裴母担忧不已的拦住正在打扫的佣人问:“我儿子呢?他怎么不出来?”
裴斯年以往得知他们要来,都会亲自出来迎接,但他今天却连现身的打算都没有,至于他们提前打给他的电话,更刷压根不曾接。
佣人指了指楼上,脸色相当难看的说:“裴先生一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,不许我们打扰。”
裴母更担心了:“那他就没出来过?”
“没有。”
“吃饭怎么办?你们就没送上去?”
“他自己不吃不喝,我们也没办法,谁要是上去敲门是会挨骂的......”
裴父裴母面面相觑,意识到这次事情是真的糟糕了。
裴斯年这阵子过的与世隔绝,卧室门倒是没有从里面反锁上。他们敲了半天门也没得到回应,索性直接推门而入,然后都被眼前的场景镇住了。
卧室地板上落满了纷飞的纸页,已经快没有下脚的地方了,但裴斯年席地而坐,还在低着头往本子上写写画画。
明明是阳光充足的室内,他看起来却很有几分阴森沉郁。
裴父弯腰捡起几张纸看了看,然后发现上面全都写满了一样的话:安凝,我错了。
裴母顿时感到毛骨悚然,她去到裴斯年身边看了一眼,见他熬红了眼,拿着笔的手也在发颤,可是竟然还在重复的写这句话,当场落下泪来:“你这是在干什么啊?”
裴父更是一把将纸笔夺了过去:“你写这些有什么用?事情我们都知道了,你......你怎么能做出那种事呢?!”
他一直以为儿子和安凝是琴瑟和鸣,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走到了感情破裂的地步。
裴斯年看着恨铁不成钢的父亲,抬手捂住脸说:“都是我的错,是我对不起安凝,经不住一时诱惑背叛了她,我一定会写完这些,然后让她知道我的悔改之心的。”
第19章
地上那些纸跟安凝留给他的信纸是相同的材质,他把她没用完的本子从书房搬到卧室,然后没日没夜的写了好几天。
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。
裴母垂泪到:“安凝根本就不想见你,就算你写满一屋子的道歉信又有什么用?你应该亲口对她说这些话。”
裴斯年认真思索了一下,承认母亲说的有道理,但他已经钻了牛角尖,出不来了,他抬起熬红了的眼睛,坚持说:“她会知道的,只要我把这些都写完,她就会原谅我,对了,我得诚心......”
他嗓音嘶哑,但语气却是异乎寻常的狂热,目光更是亮的反常,话说到一半,忽然起身把本子夺了回去,继续用他发抖的手往本子上写字,一边写一边嘴里念念有词。
“安凝,我错了,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吧?只要我把这些本子都写满,你就会回来原谅我的,对不起......”
裴斯年不知疲倦的说着这些话。
裴母看着状若疯魔的儿子,无助的哭求道:“算妈求你了,你别再不吃不喝的写这些东西了,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。”
任凭她怎么劝,裴斯年都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,她想把本子抢过来,奈何力气又不够。
最后还是裴父实在看不下去,想了个法子说:“你不是想给安凝道歉么?那就得让她知道你的态度,这样吧,最近刚好有一档寻人节目,你去报个名,在镜头和观众面前亲自向她道歉!”
那档节目最近热度很高,裴斯年又有青年才俊的光环在,不愁没热度,兴许安凝真的会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看到他的忏悔。
裴斯年立刻就亲自报名,然后用追加投资的方式让自己获得了最新一期节目的嘉宾名额。
节目组从他的婚变事件中嗅到八卦的气息,也是马不停蹄的增大宣传力度,最终让这期节目未播先火。
裴斯年压根没有修饰自己的心情,但为了这期节目,还是洗澡刮脸,把自己打理出了个人样,然后在出门前特意系上了婚后安凝买给他的第一条领带。
那时他们感情正浓,每天出门前都会在拥抱中给彼此一个早安吻。
可随着时间的推移,这样美好的过去终究是被他亲自毁了。
演播厅里的观众席坐的人满为患,全都是冲着这出八卦大事件来的。
主持人更是一眼看出了裴斯年的憔悴,在最初的几个问题上旁敲侧击打听他婚变的原因,不料他本人倒是直接的很,开口就把前因后果都给认了。
“我来到这里其实是想跟我的太太安凝说声对不起,是我食言了。当初我们在一起时,我对她说过许多甜言蜜语,以为我们会白头偕老,恩爱如初,但......没想到我会经受不住诱惑,做出错事。”
“关于我们的婚姻问题,错误全部在我,是我出轨在先,她才会离开的,今天我坐在这里,只想让她给我一个求的她原谅的机会......”
裴斯年情真意切,把他对安凝的歉意讲了个明明白白,最后几近哽咽。
这段视频经过节目组的推波助澜,很快就传遍全网,还引起了各大论坛的讨论,有网友甚至顺藤摸瓜,扒出了安凝从前的画作,以及第三者林静的身份。
可这么多不同的声音里并没有任何跟安凝有关的消息。
裴斯年等了好几天,最终强打起精神,给助理打了个电话:“我记得公司官网宣传页有个视频栏,把我的道歉视频放上去吧,为期不限,到安凝有消息为止。”
这跟把自己和公司的脸踩在地上有什么区别?
助理觉得这有些太超过了,可是不敢劝,只问:“投放在总部还是分部?”
“是全部。”裴斯年嫌不够的说,“社交媒体上不是有广告位么?也一并买下来,国内国外的都要头条大版面,如果有人知道她的消息也可以联络我。对了,把我的私人号码也放上去。”
一桩普通的寻人启事因为安凝的身份和背后的故事闹出了轩然大波。
裴斯年以为他做到了这一步,安凝哪怕是看到他在节目里的憔悴模样,都会选择打电话同他好好谈一谈,可她一直不曾联系他,哪怕他二十四小时开机,并且将通话提示音量开到了最大。
数日之后,第一通来自陌生联系人的电话打了过来,开口第一句就是:“寻人启事里的有线索重金酬谢是真的么?”
“当然!”
“行,那你给我十万,我就把昨天看到过她的地方告诉你......”
“你昨天见到过她?”
“是啊,赶紧转钱......”
裴斯年想都不想的就把钱打了过去。
第20章
他的理智早就被无边的绝望给压垮了,直到对方含糊着给了个国内的地址,才苦笑着挂了电话。
毫不意外,这人是撒谎骗他的。
可他没有追究,因为没了心力。
这天之后,类似的电话就没停过。
每个人都说在某某地方看到了安凝,然后向裴斯年索取或多或少的酬金。
他明知他们之中有不知道多少骗子,也还是照样给他们打钱,就为了抓住微乎其微的希望。
所谓的酬金最终石沉大海,连个水花都不曾激起。
可裴斯年毫无在乎,他现在就靠这点念想吊着自己,哪怕有人在电话里说要面谈,也照样会去赴约。
会在这种情况下找他的还有一些女人,但个个都是打扮妖娆,别有所图,直言不讳的对他说:“裴先生,我有不少小姐妹,你要是过的寂寞,我们都可以陪你的。”
这是把专门做皮肉生意的外围招来了。
裴斯年对她们不假辞色,直接就是一个字“滚”,于是后来连骗他的人都没有了,手机就安安静静的躺上一天,比他本人还要更安静。
如此过去一个月,他到底还是在家中出事了。
这天下午,佣人见裴斯年一直没出过卧室,连敲门时让他们都别来烦他的动静都没了,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看了一眼。
只见他昏迷不醒的倒在地毯上,状况已经是有出气没进气的很危险了,这才打电话叫救护车,把人拉到医院里去了。
裴父裴母在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里老了许多岁,他们守在急救室门外,看起来也是随时有可能晕过去的样子。
偏偏医生还给他们带来了坏消息:“病人是脱水和营养不良导致的昏厥,暂时不至于危及生命,但他这是心病,并且程度已经很严重了,不尽快接受治疗的话,很可能有自杀倾向。”
裴母听到这话,当场也晕了过去。
裴父也想晕,但妻子和儿子都还等着他照顾,只能是强行打起精神签字缴费,等他们状况稳定了,才在裴斯年病房里录了个新视频。
视频里的他白发苍苍,老泪纵横,只求安凝看在从前的情分上,回来救裴斯年一命。
远在大洋彼岸的安凝对这些一无所知,她是下定决心要斩断跟过去的全部联系才会离开的,这其中就包括再去了解跟裴斯年以及那家公司有关的任何事。
挪威的森林里,有一栋小木屋。
寒冬时节,镇上的居民大都待在家里赏雪休息,她入乡随俗,做出了同样的选择。
安凝在窗前支好画架,一边描绘着银装素裹的冬日景象,一边时不时的啜饮一口自己磨的热咖啡,在她脚边还有新近收养的小猫。
小猫十分黏人,并且酷爱撒娇,喵喵叫着就跳到她腿上来了,是要她摸的模样。
恰在此时,屋门被人叩响了。
安凝没法子,只好抱起小猫去开门,见来人是前来拜访的房东丽萨。
她立刻侧身让对方进来:“小家伙非要撒娇,没办法,只好抱着它一起来了。”
“没关系,瞧它多可爱。”丽萨朝安凝晃了下提来的袋子,解释说,“我在家烤了些饼干,想分享给你一些。”
“谢谢。”
安凝说着,给丽萨也倒了一杯咖啡。
小镇民风淳朴,冬日的生活又偏于无聊,大家平时无事可做,去邻居家里串门是常有的事。
这才过去一个月而已,她跟丽萨已经是很谈得来的朋友了。
丽萨在接下来的交谈中告诉了她一件事:“向远,我在社交网站上看到了一段视频,是一个男人的道歉视频,他还发了很像你的照片和他的联系方式的寻人启事。我很好奇你看到了没有?”
其实照片里的人越看越像安凝,但丽萨想起她来到这边之后几乎不看社交网站的习惯,担心她是另有隐情,这才换了个委婉的问法。
安凝莞尔一笑:“是么?那倒真是巧了,不过我的长相在我们那边其实很大众,撞脸也不奇怪。”
这就是否认的意思了。
丽萨看着安凝这张标准的东方美人面孔,哪里还会不明白她的意思,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,于是换了个说法:“其实不只是那个男人,他父母也发了视频,说他好像过的特别惨,快死了。”
第21章
不得不说,裴斯年在视频里的表现还是很有感染力的,就算是语言不通的外国人也能通过他的表情和字幕感受到他的绝望。
“不会的。”安凝怀抱着小猫,眼睫低垂道,“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,没有谁是必须依附谁而活的,如果他真的会因此放弃自己,那也是没办法的事,总不能牺牲别人去成全他。”
她是心意已决,就算裴斯年本人站在她面前痛哭流涕,也绝不会回头了。
丽萨也笑了一下:“那就好,你放心住在这里吧,最近森林里下暴雪,通往附近城市的路都暂时被封锁了,就算有人误会你们是一个人,也不会有机会去联系他们闹乌龙的。”
安凝心底涌起暖意,她尝了口刚烤好没多久的小饼干,眼圈泛红的说:“谢谢,饼干很好吃,真的。”
日子流水一样过,很快就到了圣诞节的前夜,这是小镇居民的大日子,许多在外工作的年轻人会特意赶回来跟家里人团聚。
安凝是独自一人住在木屋里,她去附近买了些鲜花回来,又把前不久才绘制完毕的画挂到墙上,就算是为节日做准备了。
倒是丽萨考虑的很周到,特意上门邀请到:“对了向远,我弟弟乔治今晚会回家,只有我们两个姐弟两人实在是冷清,你要不要一起去过节?”
既然没有其他人在,安凝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,她仔细挑选了一些鲜花,然后带上小猫和一壶热咖啡,去到了丽萨家里做客。
丽萨平日里是独居,能有个年纪相仿的女伴实在是很开心,她看着满地的装饰品,不好意思的说:“这些都是我弟弟买回来的,本来应该由他来装,现在恐怕只能我们动手了。”
圣诞树差不多两米高,摆在壁炉旁边特别的漂亮,不过想要把星星摆到顶上也很辛苦。
安凝却是完全不在意的说:“没关系,你给我一把椅子一个凳子就好,我够的到。”
她个子比丽萨要高挑一些,踩在这摞起来的椅子凳子上踮起脚,足够碰到圣诞树的顶,两人相互配合,不多时就把圣诞树装饰一新,看起来很有节日氛围了。
倒是丽萨忍不住抱怨了一句:“真不知道乔治是怎么搞的,先是忘了买彩灯,又是跑出去这么久还没把东西拿回来,他最好不要告诉我是迷路了。”
安凝看了眼钟表,认真表示:“其实现在还早,他赶得上吃火鸡就好。”
“上帝啊,我的火鸡!”丽萨忽然意识到厨房里的烤箱还在运作,连忙冲进厨房去了,看样子是有的忙了。
安凝无奈一笑,继续往圣诞树上悬挂各类装饰品,等听到门响,索性走过去替她开了。
门外站着个高大英俊的小伙子,他以为来人是丽萨,兴高采烈的举起手里的彩灯说:“我把彩灯买——”
他的话音戛然而止,是发现自己竟然在对着个陌生的东方姑娘大声嚷嚷。
两人四目相对。
安凝没觉得有什么,微笑着解释:“你是乔治吧?我是你姐姐丽萨的租客,她在厨房准备火鸡,应该很快就出来了。”
乔治目光亮晶晶的看着她,半晌没有反应,直到丽萨从厨房里出来招呼道:“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?过来帮我端火鸡!”
他这才如梦初醒,像只大型犬一样拎着彩灯进了厨房,然后又在姐姐的提醒下,走出来把它交给了安凝。
明明站起来跟圣诞树差不多高,可他却连多看安凝一眼的勇气都没有,白皙的皮肤上也泛起可疑的红晕。
圣诞夜的当晚,三人围坐在圣诞树旁边,分享了火鸡和圣诞饼干。
乔治在交换礼物时,总算鼓起勇气用他的蓝眼睛看向安凝,他神情真诚的问:“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么?”
没有任何修辞和话术,就只是最简单的表白。
安凝把自己给他们姐弟俩准备的圣诞礼物推过去:“抱歉,我想我以后还是会离开这里的。”
“你要去哪里?”
“向远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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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主角:向远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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