​浅读《道德经》(21) || 绝圣弃智

浅读《道德经》(21) || 绝圣弃智

如果要问在中国历史上谁最聪明，估计很多人的回答，都会是三国时期的诸葛亮，的确，经过《三国演义》的渲染，诸葛亮足智多谋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，火烧新野、草船借箭、巧借东风、七擒孟获、 空城记等等传奇故事也被人们广为传诵，然而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，也正是由于诸葛亮的“绝世”聪明，使得汉末以来的战乱得以加剧，统一的进程也因此被延长了，人民因此遭受了更多的苦难。老子有言：“绝圣弃智，民利百倍”，就是说如果没有这些“聪明人”的胡乱作为，人民的生存压力将会轻松很多。

让我们斗胆假设一下，如果没有诸葛亮的辅佐，刘备也许就不能在乱世中崛起，三国争霸的局面也就不太可能形成，而当时的东吴集团也无法独力抵抗曹魏的挤压，那么华夏统一的进度也许就会加快，军阀混战的局面会更早结束；再作一个假设，如果在三国割据形成以后，诸葛亮没有发动北伐，而是如汉初那样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，蜀汉也就不会那么快地耗尽国力，不会成为三国中最先灭亡的那个国家。

然而，历史没有假设，在诸葛亮的带领下，蜀军大举北伐，贸然进攻实力远高于自己的魏国，诸葛亮六出祁山，连年征战，造成的结果就是，国力快速消耗，人民苦不堪言，最终的结果就是国家的覆灭。

《道德经》第十九章

原文：“绝圣弃智，民利百倍；绝仁弃义，民复孝慈；绝巧弃利，盗贼无有；此三者以为文不足。故令有所属，见素抱朴，少私寡欲，绝学无忧。”

本章是老子对其前两章观点的进一步阐述，老子一贯认为，人的本性应该是天真质朴的，而随着社会进步和文化的发展，各种智巧投机的行为，也在腐蚀着人类的天性，使人们热衷于争名夺利，甚至欺诈盗抢，基于这样的现实，老子提倡人们抛弃上述行为，回归质朴无为的生活方式，同时呼吁统治者废除各种扰民的政策，以重拾淳朴、善良、尊老爱幼的良好社会风气。

01

绝圣弃智

“绝圣弃智，民利百倍；绝仁弃义，民复孝慈；绝巧弃利，盗贼无有”。承接上一章对社会的种种弊病的论述，这里，老子一开始就提出，要治理这些弊病，就必须抛弃那些所谓的聪明智巧、假仁假义以及欺诈逐利的思想和行为，而不能把“圣智、仁义、巧利”作为行为法则来进行治理。

“绝圣弃智，民利百倍”。这个“圣”字，不是指“圣人”，它的意思为“聪明、圣明”。“绝圣弃智”，就是说我们要摒弃所谓的智巧，不要自以为圣明，不要自以为无所不能，统治者要像前面第十七章提到的“太上”那样，遵循“道”的法则，“处无为之事，行不言之教”，而这要像上面的诸葛亮那样，穷兵黩武、好大喜功，如此，人民才能脱离战争的苦难。

在当今和平的年代，我们则要摒弃各种所谓的“政绩工程”，杜绝各种浮夸与文饰，这样，人民才能获得更多的实惠，过上自然安心的好日子。

“绝仁弃义，民复孝慈”，老子上一章说过，“仁”、“义”、“孝”、“慈”，这些都是人类的伦常之情，它应该是一种自然的情感流露，不需要加以特别的强调。这里，它再次指出了这一点。只要我们遵循“人之道”，爱自己、爱别人，自然而然地就会敬重亲人，孝慈也自然就有了。有了慈与孝，仁义也是自然的事。如果把“仁义”当成法则去加以强调乃至成为一种强制行为，爱人而不爱己，那么，这个仁义就是虚伪的，自己都不爱的人，也不会去尊老爱幼的，对于这样的人，孝慈也就无从说起。“绝仁弃义”，就是要抛弃这种强加的所谓“仁义”，然后才会有“民复孝慈”。

“绝巧弃利，盗贼无有”，在《道德经》的第三章，老子就说过：“不贵难得之货，使民不为盗”。对利于私欲的过度追逐，是各种巧诈和盗抢行为产生的根源，因此，要杜绝盗贼的产生，就必须摒弃机巧与伪诈，摒弃过度的投机逐利。

02

为文不足

“此三者以为文，不足”，这三方面都属于文饰性的，不足以治理天下。“此三者”，就是圣智、仁义、巧利，它们都是包装、文饰，也就是说它们都只是体现在形式上，没有内在的深厚的本质。

《列子·说符》记录了这样一则故事：在春秋时期，晋国的大夫赵简子，为了体现他的“仁义”，就让老百姓替他捉斑鸠鸟，以供他在新年进行“放生”。

大年初一这天，都城邯郸的许多人，一大早就来到赵简子的府宅。向他进献斑鸠，赵简子十分高兴，对每个进献者都给予优厚的赏赐。初一这天从早到晚，前来进献斑鸠的人络绎不绝。

赵简子的一位门客问他为何要这样做。赵简子回答道：“我在新年放生斑鸠，表示我对天下生灵的爱护，表示我有仁慈之心！”

门客说道：“您对天下的生灵有如此仁慈之心，这是难得的。可是，不知您想过没有：如果全国的老百姓都知道大人您要拿斑鸠去放生，就会争先恐后地围捕斑鸠，这样的话，被打死打伤的斑鸠一定会很多啊！您如果真的想救斑鸠一命，不如下令禁止捕捉斑鸠。而现在，您鼓励老百姓捕捉这么多的斑鸠送给您，您再放生，那么大人表面上对斑鸠的仁慈，实际上还不能抵偿您对它们人为地造成的伤害啊！”

赵简子听了门客的这番话，背着手在府门里走来走去，仔细地思考了很长时间，然后点了点头说：“你说得很对。”从此，他就停止了“放生”的举动，并下令不许捕捉斑鸠。

这就是成语“献鸠放生”的由来。赵简子所谓的“放生”，只是形式上的仁慈，而这种做法，造成的后果，却是更大的伤害。所以，赵简子的“放生”，实际上就是沽名钓誉、假仁假义的行为。

03

少私寡欲

既然“圣智、仁义、巧利”都“以为文不足”，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呢？老子说，我们应该“见素抱朴，少私寡欲，绝学无忧”。就是说，要保持纯洁朴实的本性，减少私欲杂念，抛弃圣智礼法的浮文，才能免于忧患。

这种观点，老子在以前的章节中都反复提到，“私欲”的膨胀，是造成诸多社会问题的根源，要根绝社会弊病，就要从源头上进行治理。也就是要人们减少私欲，回归质朴，无为而治，才能重归大道，孝慈、善良、淳朴等美德才会回归到人类的社会中。